簡寧痛不堪言,蹙眉苦臉,但她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眼淚在眼眶裡轉悠,愣是不讓它流出來。
崔雲曦見狀慌了神兒,立刻詢問她傷到了哪裡?
他一邊詢問,一邊扶著她慢慢坐起身,自己也跟著一同坐起來,對她從頭到腳仔細查看。
見她用手指著腳踝處齜牙咧嘴,心知八成是崴了腳。就剛剛被猛力拖拽的那幾下,加上她腳上踩著高跟鞋,不受傷才怪!
眼瞧著她吞聲忍淚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他關切地詢問“扭到腳了嗎?”
他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查看她的傷處。
哪知手隻輕輕觸碰到她腳踝,她竟痛得哇哇大叫起來。
崔雲曦大駭,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骨折!而且傷的還是她曾經扭傷過的那隻腳。
他倒吸一口涼氣,再不敢觸碰她。
簡寧再也強忍不住,眼淚嘩嘩嘩地往下流,口裡喘著粗氣,額頭上沁出密密匝匝的汗珠。
崔雲曦心疼死了,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脫掉她另一隻腳上僅剩的鞋子,這隻腳上的在剛才被拖拽的過程中已經掉了。
他把鞋子扔在路邊,毫不猶豫地將她抱起。
剛才崔雲曦招手叫來的那輛出租車,行駛至他們近前時,發覺情況不妙,一秒都未停留,即刻駛離了。
這會兒夜深人靜,這條路上更加幽靜了,路上行人都稀少了,車輛更是難覓蹤影。
崔雲曦懷抱著簡寧,見她把頭靠在自己胸前,閉眼蹙眉,痛到牙齒都在打顫,卻仍然強忍痛楚不做聲,這更加令他疾首痛心。
冥冥中,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一起路遇歹人的意外事件,而是有人提前謀劃好的。
背後的主使人是誰他心裡門清,這麼做的用意他也心知肚明。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簡寧身上沒有帶包,行凶者對準她下手,謀財這條首先排除。
劫色這點也不成立。如果行凶者奔著“色”字而來,那他最先該擺平的是簡寧身邊的障礙——也就是他自己,而不是直接衝著簡寧而去。
更無可能是仇家。且不說簡寧生活簡單,為人純良,不會與人結下仇怨。就算真的有仇有怨,那麼直接報仇抱怨好了。
可是騎摩托車的人顯然並無傷人之心。
比如剛剛自己用身體擋在他和簡寧之間時,若他真想傷人,直接給自己一刀乾脆利落地解決,何需來回糾纏耗時耗力?
即不謀財也不圖色,又非仇恨報複,那麼此人的做法就隻有一個解釋威脅震懾!
慣於使用這種伎倆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無論是行事動機,還是時間節點,他,鄭則中,都具有極大的嫌疑。
鄭則中曾拿簡寧的安危威脅過自己,他竟然如此之快地實施了。看來暗殺行動的失敗惹怒了他,而他,是打算跟自己死磕到底!
出於對鄭則中的了解,他做事的慣例一向是先威脅警告,敲敲警鐘,以此告誡你這僅是牛刀小試以示提醒,再不就範的話,那就要動真格兒的了!
看來,以後的日子要多加防範。但他們在暗我們在明,真真是暗箭難防啊!
崔雲曦忍不住歎了口氣。
聽到他的歎氣聲,簡寧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擔憂,強忍著痛楚安慰著他“抱歉,拖累你了。我已經沒那麼痛了,你不必擔憂。”
她說話都帶著顫音,怎麼會“沒那麼痛了”呢?
崔雲曦很難過,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他感到很慚愧,自己一再地連累她,連累她的眼睛瞎了,現在又連累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然而為了掩蓋真相,自己用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欺瞞她。
她對這一切卻一無所知,竟還處處為自己著想,怕自己勞累、怕自己擔憂、怕她會拖累自己……
崔雲曦淚目了……
等不到出租車,手機網約車也沒有司機接單,今天真是一個“背”字走到底!
簡寧痛苦不迭,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抱著簡寧朝前方大馬路快步走去。
剛剛在與摩托車駕駛人的纏鬥中手腕受了傷;身體失去重心向下摔倒時,由於大力翻轉自己和簡寧的身體、以及倒地時簡寧身體的重壓,致使他右腳扭傷。
此時抱著簡寧,即要手部使力,又要腳下快行,他隻有咬緊牙關堅持著,一分鐘都不敢懈怠。
一瘸一拐走到大路口,恰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車水馬龍,熱鬨繁華,與剛才那條學院路就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他隨手叫停一輛出租車,抱著簡寧上車後,出租車立馬飛馳而去。
到達醫院,經檢查,確係腳踝骨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