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除了灶膛裡的柴火還在劈啪搖曳著，四下無聲，寂靜非凡。
忽而，透著一條縫隙的窗戶，吱嘎響了一聲。
溫然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撅著屁股翻了個身，隻是那腿不老實的落在了紅果的身上。
紅果感受到了壓力，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把溫然的腿挪到了自己的被窩裡，而後抱著，睡得香甜。
蕭母起夜，披著袍子哆哆嗦嗦的出去，剛一推開門，就被外頭的風抽了一下。
霎間，那點困意就沒了。
她攏著衣袍，嘟囔了一句，“天神，這草原也忒嚇人了，風都能抽人。”
回了屋子繼續睡覺，卻怎麼都覺著不安生。
窗戶吱嘎搖曳的聲響更響了。
“叩叩叩！”
古拉站在窗子前，“快起來，都彆睡了。”
大家被嚇醒，一股腦爬起來，“怎麼了？”
古拉麵色凝重，“要刮風了。”
蕭家人不了解草原的風，有些茫然的，“這兒不是背風窩嗎？就算是刮風，也沒啥事兒。”
“在這個季節，風暴的到來，極大可能會帶來暴風雪。”
這裡是牧區，需要放牧的，若是風雪太大，牧民在茫茫草原中，容易迷失方向。
再就是，雪大了，積蓄在地上，也就厚了，牛羊吃不到草，是要挨餓的。
蕭辰野跟蕭辰光爬起來，匆匆穿上衣服，跑出去加固牛羊圈，以及雞窩了。
尤其是雞窩，風大點，怕是連它都要被卷上天。
“沒事吧？”
古拉隔著窗戶安慰，“沒什麼大事兒，但是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紅果有點慫，頂著炸毛的頭發，抱著溫然的胳膊，“姐，要不我也跟著出去幫忙吧？”
“現在出去，幫不上啥大忙的。”
體力活做不了。
“古拉？古拉在這兒嗎？”
門口出現一盞明晃晃的燈，在風中顛簸、搖擺。
來人是這裡的大隊長賽罕，他是個紅鼻子老頭兒，戴著毛茸茸的大帽子，一瞧見古拉，興奮的衝進來，拽住他的胳膊。
“可算是找到你了！”賽罕語速極快，“天上刮大風，巴音家的母牛受驚，難產了，你能不能過去幫忙。”
“可以，”古拉皺著眉，“但是我需要人幫忙。”
“我可以給你打下手。”
“好。”
古拉簡單叮囑了蕭晨月兩句，就跟著賽罕冒著大風走了。
炕上坐著的溫然，蠢蠢欲動。
母牛生崽？
天爺，沒見過，想去看看。
“你不會是想去看吧？”蕭晨月蹦出來一句話，溫然一縮腦袋，訕笑，“哈哈哈哈，這話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你人還在這兒，心，恐怕已經快要飛出去了吧。”
確實。
蕭晨月沉思片刻，忽而爬起來開始穿衣服，“你穿衣服，咱倆去看看。”
蕭母“？”
不是，這慣愛鬨騰的溫然這次都老實了，怎麼你開始了？
“小月？”
蕭母不解，“這會兒不安全。”
“還行，風不是很大，古拉給母牛接生，身邊沒個幫手不行，我得去看看。
夜裡不安全，我就把然然帶著，兩個人走夜路就沒事了。”
溫然一聲不吭，飛速穿衣服。
打算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她真的很想去湊這個熱鬨。
直到蕭晨月跟溫然的身影隨著關門，一點都看不見了，蕭母這才恍惚的抬起頭，有些欣慰的，“老頭子。”
蕭父看了看蕭母，一時間，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怎麼了？”
“小月長大了。”
她能自己拿主意了。
“這話說的，小月都生了娃，長大不長大的，還要你說。”
蕭母“……蠢男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
蕭父翻了個身，嘟囔著，“趁著風沒大，快睡，明天我估摸著事情不少。”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
睡覺！
路上，蕭晨月沉默寡言，一個勁兒的趕路。
很快就到了巴音家裡。
黑黢黢的夜，巴音家裡卻散發著暖黃的光芒。
看見蕭晨月來了，古拉很驚訝，“你怎麼來了？”
“我有點不放心，”蕭晨月舔舔唇，“大隊長沒咱們倆配合默契，還是我來吧。”
“行。”
如果是一般情況，古拉跟大隊長也能湊活一下，可這母牛懷的是雙胞胎，本就危險，再加上難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