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稍歇,寒氣依舊。
李煜衝到府門前時,迎麵來了一隊人馬,為首之人正是清風。
見到太子殿下屹立在府門前,一臉焦急慌張之態,清風不敢怠慢,立即翻身下馬,躬身行禮。
“太子殿下,身體可好些了?”
“無礙,清風,你是從宮中出來的?”
清風點頭,據實回稟,他將太子府收藏的白玉酒器送入宮中之後,又逗留不少時間,應徐鉉的要求,協助一應宮人處理招待契丹使者的事宜,又因李煜在佛堂中昏倒,心裡總是忐忑,事態稍安,立即就告假回府了。
“招待契丹使者的大臣都有誰?”
“除徐侍郎外,還有殷尚書、韓學士,秘書郎刁衎,其餘作陪的約數十人……”
殷崇義時任吏部尚書,國之重臣,為招待契丹使者,專門從洪州趕回來。韓熙載時任戶部侍郎,承擔雙方交易事宜,招待外使責無旁貸。刁衎精通契丹語,作陪也在情理之中。其餘一眾大臣,都是久居金陵,拖家帶口,絕不敢造次。
“可有外官?”
李煜記得,《後主野史》中提到一句話,“外官雇冀州刺客,於使者酒酣後刺之,久查不獲,遂兩國斷絕。”
清風不解,但還是努力思索,猛然間想起來,說道“唯一外官是江寧團練使荊斌,契丹使者一路由他護送,故也來到金陵。不過,雖說是作陪,人卻不在席間。”
“你可知道他的去向?”
“屬下離宮之際,偶見宮人向偏殿送去酒食,或許人在偏殿。”
李煜聞聽,懸著的一顆心暫時放下,看來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
好個荊斌,原來是你這個二五仔乾的好事!
“備馬,去宮城!”
太子府位於金陵城南側,距離宮城尚有一段距離。
此時,李煜雖然已經被封為太子,但他天性好靜,又因為長期生活在大哥李弘冀的猜忌與監視之下,對於宮城有一種天然畏懼。因此,日常除了向父皇母後請安,很少進宮。
當下,情勢危急,李煜一改往日沉穩內斂的秉性,竟然一馬當先,在深夜的金陵城中奔馳起來!
“侍衛,快跟上!”
清風雖然不解,反應卻很快,立即招呼太子府的親兵衛隊,驅馬跟在李煜身後。
江南勾欄九千重,南唐宮闕數第一。
不得不說,雖然是偏安一隅的王朝,南唐在經營金陵方麵做得不錯,不愧為“天下帝王州”。
行至南苑禦街,巍峨的宮城建築群就出現在眼前,夜色之中,仿佛層巒起伏的群山。
然而,這樣固若金湯的城池,不久就被北宋大軍攻破,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在原主手中丟的一乾二淨!
我重生為李煜,絕不重蹈覆轍!
“殿下,慢點!”
跨過鎮淮橋,一行人才堪堪追上李煜,過橋便是宮門,但李煜卻停了下來。
他猛然想起來,自己雖然是太子,承擔著監國使命,可老爹並未退位。
洪州發回的詔令上,也沒有明確要求自己參與招待契丹使者。
夤夜入宮,這並不合禮製,一旦彆有用心之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彙報給自己生性多疑的爹,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另外,他料定荊斌等人不敢再皇宮之內動手,一方麵是宮中看護森嚴、高手如雲,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敗露。另一方麵,謀害契丹使者的目的是挑起兩國間隙,如果在宮中動手,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計劃勢必落空。
荊斌即便一介武夫,腦子也沒那麼笨。
腦袋冷靜下來後,李煜徐徐問道“清風,契丹使者安排在哪兒休息?”
“迎賓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