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嬌目光掃過與她相熟的幾位小姐。
她們當中,有出身勳貴南安伯府的孟家嫡女,也有出身清流官家的趙家嫡女,還有皇商齊家的嫡女。若是以往,還有身份更顯赫的,如梁妃母家的侄女,和其他公府侯府勳貴之女,都愛擠到她身邊。
她們都知道,這種宴會雅集,她沈念嬌才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而她還是三皇子心尖上的人。三皇子最受皇上看重,幾乎所有人都等太子一死,三皇子成為儲君。
這些世家貴女擠破腦袋都想嫁給三皇子,自然上趕著討好她,或是與她一道吸引三皇子的注意。
可如今,與馮尋雁一道願與她為伍的隻有著寥寥幾人,其他人大多與梁太師府的嫡女梁姝宜身邊。
與馮尋雁坐在一起的幾人,見到她也不如從前那般待她熱情。
若是以往,她們見她過來,定會像馮尋雁一般起身相迎,對著她姐姐長妹妹短的。
但如今,她們見到她,也依坐在玉簟上飲茶,隻是含笑跟她打了個招呼。
而且,其中南安伯孟家和皇商齊家,還分彆是沈清荷和沈清茉訂下婚約的人家,沈念嬌覺得很晦氣。
她甚至惡毒地想著,這兩家,怎麼就沒像周家那樣上門退婚呢!
沈敏一個和離下堂婦,她的女兒就該和她一樣被人嫌惡,嫁不出去
“馮尋雁,你和師煥雲對不出下文,就把我們沈大才女給請來了?”一個時常以詩會友的關山書院學子在清溪對麵道,他顯然與馮尋雁和師煥雲頗為相熟,直呼其名。
沈念嬌聽到熟悉的稱呼,也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主場。
然而這時,對麵一位身穿絳紫色雲錦廣袖襦裙的華貴少女,卻是笑盈盈道:“什麼沈大才女,人家親爹是懺思伯陸航,應該稱呼她為陸小姐才是。”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追捧沈念嬌詩才和與她熱情打招呼的文人學子們,都是一靜。
懺思伯府之事鬨得沸沸揚揚,他們就算是在關山書院一心隻讀聖賢書,也有所耳聞,但他們大多出身清流寒門,本就不討好巴結世家,自然也不會太在意家世,更注重個人的才華。
但梁家乃是三皇子母家,梁姝宜更是三皇子的嫡親表妹。
如今三皇子正妃之位空懸,這位梁家嫡長女便是最炙手可熱的人選。
眾人皆避其鋒芒。
自從身世暴露,沈念嬌就鮮少出門參加宴會,就是猜到梁姝宜之流會借此為難她。
畢竟梁姝宜一向愛慕三皇子,沒少仗著自己是三皇子的嫡親表妹,與三皇子親近,而梁妃也一向默許。
沈念嬌知道,若是三皇子登基,梁姝宜定然也會占據蕭瑾寧四妃之一的位置。但那時候正妃是她,未來皇後也是她,她並不在意,每每與梁姝宜交鋒也遊刃有餘。
現在,她身份上低了梁姝宜一等,又失去了正妃之位,梁姝宜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刁難她的機會。
沈念嬌也一早想好了對策,她神色清高,微微昂首,“曲水流觴,飛花雅集,隻評詩作高低,不論家世富貴。梁小姐若是對我身世感興趣,可如以往那般來侯府拜見府中長輩。”
這話便是,侯府尚且沒說什麼,你一個外人對我的身份姓氏置喙什麼?
師煥雲見到沈念嬌這副姿態,倒是對她回升了些許好感,當即幫沈念嬌說話,“是啊,梁小姐,我們好好的曲水流觴,飛花雅集,多麼雅致的事情,你非要說那些門第身份什麼的,未免太過俗氣了!”
那些個關山書院學子也紛紛點頭稱是。
畢竟,誰也不想好好的詩會,被人拿身份壓人,連詩才都無法展示儘興。
梁姝宜並不擅長詩詞,她過來坐在這與眾人一同賞花吟詩,隻是因為三皇子喜歡和這些學子們待在一塊,她想要多見見三皇子。
但她知道沈念嬌一向擅長此道,並不願意看她如以往那般出風頭,所以先發製人,打算讓她難堪,逼她離開。
“梁小姐在這與大家飛花傳令許久,應是已有佳句,不知我可有榮幸與諸位同賞?”
沈念嬌微笑詢問。
梁姝宜麵色難看,“我還沒醞釀好。”
她其實一早差人準備了些牡丹花的詩詞,但是,誰知道這一行人坐下後,竟然說年年都為牡丹賦詩作詞,今年便換些花樣,尋周圍景物飛花傳令,不許再提牡丹。
她提前押題全錯,一時間沒轍了。
馮尋雁毫不留情地拆穿梁姝宜:“念嬌,你不知道,梁小姐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說是今日定能在世家女郎當中一舉拔得頭魁,可到了飛花傳令的時候,卻半天吐不出一句詩詞,到了半天,生搬硬湊連平仄都壓不起,連我的詩詞的不如呢!”
馮尋雁一向與沈念嬌交好,也不惜為她得罪梁姝宜。
沈念嬌對此並不意外,但麵上卻作驚訝狀:“怎會如此,梁小姐既然有膽量與諸位同坐在此,應當是胸有成竹才是。”
梁姝宜麵色難看,並不想看著沈念嬌踩著她在眾人麵前大展詩才,於是乾脆轉移話題,看向了那邊的沈清芷三姐妹:“你們三姐妹怎麼不與沈念嬌坐在一起?說起來,她還是你們的血緣親妹妹。一家人還是要整整齊齊的不是?”
沈清芷三人此刻都麵色焦急。
因為她們找不到沈綰梨。
她們自然沒有興致對詩詞,來這邊也隻是為了尋找沈綰梨的蹤跡罷了,但是轉了一圈,連沈念嬌都找到了,都沒見到沈綰梨,一時間擔憂無比。
聽到梁姝宜的話也並不願意理會。
沈念嬌覺得梁姝宜這話正合她意,她隨師煥雲過來可不是為了吟詩作對的,於是順著梁姝宜看了過去,疑惑地問了句:“表姐們不是與綰梨姐姐一道的嗎?怎麼不見綰梨姐姐的蹤跡?可是她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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