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斯特王宮。
時間已是午夜,王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鄰國戰況慘烈,連帶著唇亡齒寒的另一邊臣子們也憂慮得睡不著覺。
首席執行官西塔替國王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焦慮得不行半夜來找國王傾訴的大臣,神情終於在一聲聲“這可怎麼辦啊”的唉聲歎氣中從嚴肅板正轉變為肉眼可見的暴躁。
在送走最後一名臣子後,他少見地多用了一點力氣砸上了正殿的大門。
“砰!”
“生氣了?”依舊姿態隨意側坐在王座上的青年國王翻閱著手裡的文書,口中調侃道。
“能把你都惹得生氣,這幫老頭看起來也不是這麼沒用。”
“陛下!”西塔驀然抬頭。
“聽得見,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埃斯蒂斯裝模作樣地捂了捂耳朵。
明明已經處於國家的危急時刻,艾倫斯特尊貴的國王陛下看起來依舊懶洋洋的,渾身上下尋不出一絲生死關頭的緊迫感。
這要放在平時,斥責國王禮儀修養不到位的文書或許就要雪花般飛滿他的桌麵了。但現在的大臣們已經無心再關注這些細枝末節,埃斯蒂斯越是懶散,他們反而心裡越是安定——
艾倫斯特第一的混吃等死鬼都這麼從容,他們又有什麼可焦慮的?
這或許也是大臣們今夜接連不斷來找國王談心的原因。他們得靠這次見麵讓自己心情平緩下來。
“說起來時候也不早了,西塔你可以先回去了。”
埃斯蒂斯翻過一頁紙,在其中的某一行文字上目光停留許久,唇畔忽的揚起一道淺淺微笑,又在旁人能夠察覺之前快速落了回去。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西塔身影卻紋絲不動,固執道“我等您一起。”
“……”埃斯蒂斯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頭疼。有時候執行官太忠誠也不是好事。
“西塔,”他揉了揉額角,加重一點語氣道,“你要知道,我今年三十歲了,不是三歲。”
已經完全擺脫了需要家長和保姆全程陪同的年紀。
西塔不太甘心地抿了抿唇。
他的工作內容之一是照顧好國王,但西塔覺得自己現在並沒能做到。
“他想留,你就讓他留下。”空曠的大殿中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回聲。
那聲音冰冷、沉寂、鋒銳,仿佛剛剛從冰水中取出的刀刃一般。哪怕對著國王說話,語氣也毫無波瀾。
埃斯蒂斯卻眼神驟然一亮,閒散的坐姿都擺正了不少“死神閣下,您回來了?這一趟外出收獲如何?”
空曠大殿裡,披著灰袍的老人身影仿佛黑夜中的幽靈一般在燈光下漸漸顯形。
刑越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戴著麵具的臉,沒說話,隻隨手把一張浸泡滿了血液的紙扔在了埃斯蒂斯膝蓋上。
那名單上密密麻麻列著兩大排名字,此刻已經挨個打滿了鮮紅的叉。
埃斯蒂斯飛速由上到下掃了一眼,臉上笑意驟然變得更加深刻了。
“我已經按你的要求獵殺了這些重要將領,但依舊無法阻止月影的軍隊入侵黑岩。”刑越說。
“不,已經足夠了。”埃斯蒂斯的眼眸深邃如夜,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帶著極期盼的語氣道,“正常的方式被阻斷,他們若還想達成預期的目標,就必須動用一點特殊手段了。”
而根據他前期收集到的一些情報消息來看,這些特殊手段可不一定正規。比如說,血祭。
“你想怎麼做?”刑越看向他。
埃斯蒂斯緩緩站起身,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您知道八國審判會嗎?”
八國審判會,是指大陸上最強大的八個國家公開對違反協議的國家進行審判的一種形式。被審判對象可以是八國之一,也可以是其他弱小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