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曾經預想過很多次在江流璟麵前展現真身的場景。
可能是在某一次生死交戰,局勢已近絕境,麵對來勢洶洶千軍萬馬,他毫不猶豫展現出威嚴龐大真身,在所有驚駭目光裡張開羽翼庇護住他的少年。
江流璟或許會驚愕地看著他,最好還帶著震撼或者崇拜。
而赤不會回頭,他將如同暴風雨中巍然不動的堡壘,以無畏決絕的姿態對全世界宣告——
隻要他還在,就沒人能傷害江流璟。
也可能是在一片漫天星辰照耀的山野中,空曠的天地間隻有他和江流璟存在。
他現出真身,載著他的少年在天地間遨遊。
從幽暗靜深的峽穀,到綠草如茵的原野。從波瀾壯闊的江河,到雲霧繚繞的山巔。
他要帶他去最高的天上徒手摘星,也穿過絢爛花海,縱覽風光無限。
江流璟如果願意唱歌,赤將收斂所有鋒芒,棲息在他身邊,安靜聽過一個又一個白天和黑夜。
永遠不會煩,永遠不會膩,因為他就是那樣沉淪於他。
隻要陪伴在身邊的是他的少年,再糟糕的世界看起來也是美好的。
無論如何,赤麵無表情心想,不會是現在這個場麵。
變成小小的、一點都不威武的模樣,哄人高興。
被幼崽一般舉起到半空中,還被嫌棄重。
——江流璟嫌棄他重。
赤感覺自己的少獸心都在那短短幾個字裡,劈裡啪啦,碎成一大片。
“怎麼不動了?”江流璟有些疑惑地舉著手裡的赤紅小獸上下晃了晃,似乎這樣就能把莫名顯得生無可戀的小家夥晃清醒似的。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剛才的一句話對赤造成了暴擊,還以為是赤強行將自己變小耗費太多力量。
他臉上表情多了幾分擔憂,思忖一會兒道,“要不然我給你傳點魔力?”
赤安靜得像是死了。
軟趴趴一隻獸掛在江流璟手上,隻有金色眼瞳向上移了移。
這個位置,他可以清晰望見江流璟的下巴和側臉,哪怕是在這種死亡視角下,少年的麵容依舊那樣無懈可擊,完美得挑不出一絲錯處。
平時因為身高的緣故,赤很少,或者說從未用這樣仰視的視角看過江流璟。
感覺很不一樣。
平時在他眼裡一直是小小的需要保護的少年,突然間就有了頂天立地的感覺。
他看起來甚至是高高在上的。
赤留在地上,而江流璟站在遙遠的雲間。彼此相隔一個難以跨越的距離。
好像任憑赤怎麼努力,怎麼飛行,都到不了他身邊。
頹喪落寞情緒剛從心頭生起,赤渾身就猛然一震,瘋狂地甩動頭顱。
一雙金眸中生起暴怒神色,卻是朝向剛剛瞬間軟弱的自己。
什麼難以跨越,什麼到不了,都是放屁!
江流璟早就是他的了,用契約綁得死死的了!
少年身上要是有個戳,那上頭刻得也隻能是他赤的名字!
江流璟愣著神看赤忽然發瘋,不停暴怒甩頭跟中了邪一樣,力道大得他一個不慎沒抱住,小獸瞬間從他手中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