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鄭姬悄悄捏住她的手,小聲催道,給她使著眼色,“快把值錢的物件兒交給趙嬤嬤,不管是什麼,表了孝心趙嬤嬤才肯為咱們費心,你可快點兒呀!”
阿磐低低地應了,本就是取代了原主來的,不好過於引人注目。
那簪子裡盛著要命的毒,因而不能摘下。
但想起還戴著一對白珠子耳墜,耳墜是沒什麼用的,這便連忙把耳墜摘下來,塞進了趙媼手裡,似魏女們一樣乖乖巧巧的,“孝敬嬤嬤。”
趙媼捏著耳墜借著天光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識......”
話還沒有說完,馬車霍地一頓,車裡的人全都七倒八歪,靠外坐著的人尖叫著一個猛子紮了出去。
趙媼呢,趙媼一腦袋撞上了車棱,撞得她大聲乾嚎,哭天搶地的,“哎喲!瞎了眼的!撞死老婦了!哎喲!散了......散架了......”
一邊乾嚎,一邊還要扒拉著一旁的美人們起身,那肥碩的身子蛄蛹著,叫囂著要爬去車外找那趕車的人算賬。
“你......你......你怎麼趕車的!哎喲哎喲......散架了......”
馬車卻愈發東倒西歪,在大道上顛簸了起來。
阿磐忙從車窗探頭望去,見外頭鋪天蓋地地正奔來一群騎兵,黑壓壓的“趙”字旌旗遮天蔽日,馬蹄卷得塵土飛揚,也不知有多少人馬。
是趙人殺過來了。
趕車的人驚駭得慌了手腳,“趙人來了!趙人來了!”
阿磐雖跟著蕭延年學詩書禮樂,卻明白自春秋以降,天下禮崩樂壞。
魏趙兩國爭端由來已久,為開疆拓土早便打得血雨腥風。
爭中山,爭衛國,爭邶國,爭奪土地、城池、人口,彼此封疆畫界之間還有數不清的爭端,多年來兵連禍接,炮火連天,打了幾十年了,從來沒個消停的時候。
阿磐心慌意亂,如今魏趙正在交戰之中,這當頭遇見趙人實在是時乖運拙。
在趙媼的叱罵和魏女的驚叫聲裡,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疾疾迫近,有人怪叫著朝進大梁的車駕大喊起來,“兄弟們!搶了!搶了誰的算誰的!”
趙人當先把最前頭的馬車包圍了,繼而更多的人將後頭的馬車團團圍住,庶長驚叫著跳下馬車,一張臉焦成了苦瓜,捶胸頓足的,“唉喲!唉喲!要我命啊!”
庶長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在那團團圍住的兵馬裡高聲喊道,“將軍們!將軍們!這是魏國王父的車駕!這是王父的車駕啊!”
這車啊,馬啊,人啊,全都卷進了這漫起來的黃土裡,嗆得人頭啊,臉啊,眼啊,嘴巴啊,全都是塵土。
趙人不理會,為首的趙人看似是個將軍模樣,此刻踞於馬上捋須大笑,“謝玄的車駕?爺爺的!謝玄把老子的兵馬打得屁滾尿流,老子管你誰的車駕!”
魏人駭得呆住,庶長也是瞠目結舌,沒得法子,趁人不備,竟棄車先一步跑了。
魏女們相顧失色,瑟瑟不敢下車。
但有想下車奔逃的,被衝上來的趙人提上馬背當場拖走,似野獸一般鬼叫著不知到底把人拖到哪裡去了。
被拖走的人駭得花容失色,就在馬背上撲騰掙紮,“救命!庶長救命!啊......嬤嬤救命!救命啊......”
那趙國的將軍放聲大笑,仿佛抓住了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能揚眉吐氣了一般,朝著趙人大聲道,“今日兄弟們有豔福!打仗辛苦,全都拉下來上了!上了!權當犒勞兄弟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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