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敦立時應道,“末將在!夫人吩咐!”
阿磐平聲吩咐,聲音不高,“把二公子抱下去。”
司馬敦隻聽三人的話。
哪三人?
唯主君、夫人與母親耳。
因而上前就要動手搶孩子。
雲薑臉都黑了,一巴掌扇了上去,疾言厲色喝了一聲,“司馬莽夫,你好大的膽子!”
驚得懷中那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連司馬敦竟也“嘶”了一聲,捂著臉後退了一步。
南平公主忙去捂宜公主的眼,而宜公主掩唇驚呼,“司馬將軍的臉劃傷了!”
是啊,你瞧,一道血口子從司馬敦半張頰上穿過,嘩地一下就滲出了血珠子來。
阿磐冷聲斥她,“難道你要讓他從小就見血嗎!你可還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這在從前的十五六年裡,是從來也不曾有過的。
做妹妹的,哪兒有衝著姐姐這樣喊叫的。
她在雲家那麼多年,溫順聽話,從也沒有。
那孩子還在哭,而雲薑梗著頭,把一肚子的不痛快全朝著阿磐撒來,“我是與不是,豈是你說了算!”
說著狠話,眼淚卻也在那雙杏眸中骨碌骨碌地打著滾兒。
這雙杏眸阿磐也看了十五六年,養父母死後,她也與這杏眸的主人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
因而看見這雙杏眸鼓著淚,她不知為什麼,眼裡也跟著就濕了起來。
不管後來遇見了什麼人,又發生了什麼事,阿磐與雲薑到底是有那十五六年的情分在的。
可再念著情分,心裡也得有一道紅線。
因而這兩雙淚眼雖都滾著,阿磐也不肯退讓,不避開,不垂眉,也不肯叫那眼淚滾下一點兒來。
這廂與雲薑僵持著,那廂已朝左右喝道,“架住雲氏,把二公子抱下去!”
雲薑那雙杏眸裡的眼淚嘩地一滾,胸脯急劇起伏著,“你叫我什麼?”
阿磐平和望她,“雲氏。”
雲薑神色複雜,難以置信地望她,好一會兒過去,忽然就笑了起來。
“好,好啊,你在我雲家寄養多年,我父母親為護住你,被一把火燒成了灰!如今如今你叫我‘雲氏’。”
也不知怎麼,看起來笑得發苦。
阿磐心裡雖仍舊提著一口氣,然聲音到底緩下來幾分,“在王父納你進門之前,你不就是雲氏嗎?”
雲薑兀自怔忪。
關伯昭隻需在一旁挎刀立著,司馬敦與近衛虎賁立時上前架住了雲薑,趙媼就在這空當一把奪走了那大聲哭泣的孩子。
雲薑沒有徒勞掙紮,她哪裡掙得過那手如鐵鉗的將軍。
隻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幽幽笑了一聲,“小妹,你不也沒有進門嗎?怎麼就端出了夫人的架子?”
是,謝玄也不曾對她授室生子。
忽而一聲驚雷乍起,黑雲壓城。
你瞧那長平驛站的雨季才過,魏國的雨季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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