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終有一日,這魏宮要改朝換代。
那人輕拍她的手,“夫人,寬心。不管什麼事,孤都為你做主。”
阿磐心頭一燙,第一回聽他叫“夫人”,
“若有一日,阿磐做了天大的錯事,夫君也會為我做主嗎?”
那人單手捧住她的臉,指腹在她額間的木蘭上輕撫。
那暗緋色的寬大袍袖輕拂過來,拂得她的臉頰脖頸都暖暖的,癢癢的。
那好看的薄唇輕啟,吐出來不容置疑的話,“會。”
木蘭者,高潔,堅韌,無畏,忠誠也。
阿磐恍然一悟,木蘭是那人眼裡的阿磐,亦是那人對她唯一的期許啊。
阿磐眸中水光盈盈,知道自己不會辜負,然仍舊追問了下去,“哪怕這樁錯事誤了夫君大業,夫君也依舊會為我做主嗎?”
那人說,“會啊。”
他連一點兒猶疑都沒有。
他還說,“孤信你。”
有了謝玄的話,還有什麼是應付不來的呢?
若是再掀起鮫紗帳去瞧那無儘的甬道,去瞧那甬道之上的長戟鐵甲,也果真再沒什麼可怕的了。
王青蓋車緩緩停下,車外的將軍勒馬稟道,“主君,到西宮了。”
那人就要下車了,阿磐連忙拉住他,切切問他,“若有一日,阿磐人老珠黃,夫君也一樣信我嗎?”
那人笑了一聲,“阿磐,容貌是你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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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起身,將她抱下了王青蓋車。
後頭的人也陸陸續續下了馬車,一個個全往這頭看來,
聽見宜公主悄悄與南平公主掩唇說話,“姐姐,難怪大梁的姑娘都”
“都什麼?”
“都喜歡王父呢!”
是了,王父風姿如流風回雪,誰又不喜歡呢?
阿磐微微彆過臉去,能瞧見宜公主臉頰緋紅,羞羞答答,一副小女兒姿態。
南平公主輕聲提醒,“宜兒,慎言。”
若再去看雲薑,她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懷中抱著謝密,神色如常,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總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人也都有各人的算計。
拾級而上,登上了九丈高階,這西宮恢弘巍峨,丹墀之上聳立著壯闊的重簷廡殿,雖是個殼子,卻仍舊昭示著從前的萬千威嚴。
及至到了殿外,宮人躬身恭謹請道,“問王父與諸位夫人安,大王與太後娘娘、王後娘娘已在殿裡等著了。”
你瞧這話,說的是“諸位夫人”。
既是太後身邊的宮人,自然都是宮裡多少年摸爬滾打上位的,每說一句必字斟句酌,反複計較過,怎會不知哪句話該說,哪句話不該說。
除非是西宮太後的意思。
果然見那人長步一頓,眼鋒朝那宮人掃去。
隻是臉冷著,還不曾說什麼話,那宮人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嘴巴,告罪道,“老奴多嘴。”
繼而低低地垂頭,躬身退了下去。
另有宮人引他們一行人進了大殿。
這是阿磐第一次見西宮太後。
那是個十分年輕美麗的貴婦人。
端然坐於鳳座,雍容華貴,母儀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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