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咯噔一聲,繼而警鈴大作。
不是謝玄,那還能是誰呢?
心頭惶然跳著,跳著,幾乎要跳出了喉腔,跳到外頭來。
誰還能學謝玄學得這麼像啊!
擅長易容,能擬聲色,那十三個諸侯國裡,唯中山王雖稍遜三分,卻能與之媲美啊。
他怎麼就能學得那麼像呢,瞞過了她,也瞞過了跟了謝玄那麼久的趙媼。
是了,是了,有什麼奇怪的。
從前周子胥不就在謝玄座前侍奉多年嗎?
因而謝玄的神態、語氣與說話習慣,周子胥必全都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繼而一點一點兒地全都稟報了中山君,也全都學給了中山君。
對千機門而言,實在不是難事啊。
何況他們做戲做了全套,連趕車的人都頂了一張謝允的臉。
扮得了謝玄,就能扮得了謝允,還差那一張臉皮嗎?
阿磐抬眸望一旁那人,那人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好模樣,隻是神態幾不可察地變了。
與先前的趙二公子一樣的神態。
一個頂級的細作,連神態都能模仿個滿分,能完完全全地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腦中轟然一白,整個人就似被定在了當場。
湯匙在手裡僵著,阿磐祈求司馬敦不要再盤問下去,再盤問下去,就要與道旁的屍骨一樣,要被斬殺馬下,死在這裡了。
在魏國的沙場暴露身份,他們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因而,司馬敦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此打馬直去,往大梁走,往東壁去,也許還能保下一條性命啊。
趙媼見司馬敦神色有異,記得險些要跳下馬車,“是啊,都在呢!你這孩子,你是中邪了吧?”
是啊,都在。
一車的人質,算是一鍋端了。
兩個孩子還並排並坐在車裡,安逸地吃著肉糜,舔著嘴巴。
那麼小的孩子,他們哪裡知道這吃個肉糜的工夫,到底發生了多麼大的變故啊。
阿磐強行穩住心神,挑開簾子衝著司馬敦笑。
九月上旬的日光打在臉上依舊是暖和的,隻是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所滋生出來的涼意,已經和著秋風一起,一寸寸的,全都滲進了骨子裡。
她看見司馬敦麵色凝重,他胯下的馬有些不安地躁動。
他的拇指也一樣壓於鋒刀之上,下一刻就要拔將出來。
這一場狹路相逢的較量,眼看著一觸即發了。
司馬敦是會動手的。
他忠於魏王父。
為護她們母子,他必會拚死一搏。
阿磐確信。
不,不是較量,確切地說,是一場不留活口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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