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
一夜之間,長安城換上了素服。
又在一夜之間,點綴上了紅梅。
今年除夕和新年。
長安城分外熱鬨。
但是有一群人,卻過得格外‘辛苦’。
他們就是上值摸魚,被聖人抓了個現形,又被王玄之罰掃長安城街頭雪,一眾大理寺屬官。
臨近除夕。
他們努力橫掃長安街頭雪,就為了能安穩的回家過除夕。
可是雪掃乾淨了,又被撲天蓋地的爆竹,給掩蓋了。
好歹能回家吃上一頓晚食,過一頓團圓。
收到百姓同情又感激的目光。
同情他們大過年的,還要出來清掃積雪;感激今歲他們不用從家裡出人,可以和和美美的吃一頓年夜飯,還有的人目光更複雜了,他們透露出明年也這樣該多好。
大理寺一眾屬官,就———他們並不想。
明年還這樣,被聖人抓包。那丟的不止是俸祿了,可能還有官職。
———
除夕熱鬨了一夜。
長安城中連著七日無宵禁。
大周七日不朝,年初一前後各三日。
除夕第二日。
在家中睡著的一眾屬官,尋思年初一美滋滋攜一家老小,去城中看花燈,看雜耍,看皮影戲———結果被他們的上司,挨個從美夢中,敲醒了。
王玄之神情嚴,“你們今日得將長安城的積雪,還有街道清掃乾淨。”
一眾人哀嚎。
蔣七壯著膽子問,“寺卿何須如此著急?”
王玄之盯了他一會兒,直到蔣七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他才說道“不日,秦王大軍將還朝,你們也不想他們的馬蹄,沒在東邊的雪地裡摔倒,卻在自家門口出事的情況出現吧。”
懶散的一群人,聞聽秦王大軍還朝,那一身精氣神,總算是回來了。
他們拿著掃帚,認命的去清掃積雪,儘管掃了又落,他們也沒什麼怨言了。秦王可是他們心中的大才,大周才建立幾年,可在這之前,就已南征北戰。
相反太子,就有些被壓製住了光芒。
想到這裡,他們就不敢再想了,再想又是一場皇室操戈的戲碼。
或許大周會不一樣呢。
———
“阿耶,我想要一串糖葫蘆。”
“買,新年一定要吃上。”
“阿娘,那個風箏好大好漂亮。”
婦人捏了捏手中銀錢,一咬牙,“挑個最大最漂亮的,回去你們兄弟姐妹一起玩兒。”
“好耶。”五六個孩子一起歡呼,一群孩子的歡呼,讓周遭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
道一手裡提著一盞兔子燈,擠在熱鬨的人群中,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問道“寺卿,你怎的不與那些一起清掃積雪,反而跟我這個道士,一起逛長安城?”
王玄之笑彎了眉眼,“他們是犯了錯,往日是拿了銀錢請人來掃,今年倒是少了一筆開支,今歲除妖的銀錢,又多了一筆來路。”
“還是你想整個大理寺一起去清理街道?”
整個大理寺,不是也包括她嗎?
道一才不傻呢,死貧友不死道友。
打妖怪她可以擋在前麵,這時候就讓他們擋她前麵。
唔,這叫同僚之前互幫互助。
道一雙眼一亮。
她也彎了眉眼,嗓音帶著少有的清亮,“寺卿此舉深明大義、公正廉明———”不管合不合適,洋洋灑灑的一通誇讚一下來,兩人都通體舒坦。
兩人踩著才清掃過的積雪,邊走邊聊天。
道一“寺卿不回家,和家中一起過新年嗎?”
王玄之“我的父母並不在家中。是以,大伯母他們並不拘著我有自己的安排。”
道一很好奇。
她寄住了幾月,從未見過王玄之的雙親。
“寺卿的父母親,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啊?”
王玄之低垂著頭,哧哧的笑了,“他們啊,非常的有趣,若是你見了,也會喜歡的。”
“大兄,我怎麼覺得,他二人像是在相看對象。”陳舒光歪著腦袋,終於說出了他的疑惑。
陳夷之也有些艱難的說,“小二你的感覺,我也有。”
“你們可以說小聲一點兒的,我並不耳背。”道一回身說了一句。
四人今日約了一起,痛快的玩一日。
結果卻是。
陳家兩兄弟,扛各種禮物。
王玄之陪笑。
道一也拎了不少玩意兒。
頭上掛了一個老虎麵具,手裡拿的兔子燈,已經由王玄之代勞,她拿的是另一盞,百鬼夜行圖,燈影在人群裡倒不怎麼顯眼。
王玄之戴了一張狐狸麵具,輕輕鬆鬆的提著那盞兔子燈。
陳舒光用胳膊,扶了一下小雞麵具。
他不服氣的嘟噥,“大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雙手拿了一堆東西,頭上還頂了一隻小畢方,哦不,胖畢方,它又吃胖了。
陳夷之戴著一隻小貓麵具,他透過兩個小孔,無奈的撇了弟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