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安史之亂尚未平定時,李泌曾給肅宗建言,不必在長安與叛軍糾纏,可繞道直接進攻幽燕、河北之地,一來出其不意,給叛軍來個釜底抽薪、直搗黃龍,二來也能直接接管幽燕、河北,從而達到從根本上肅清節度使禍患的目的。
但是當時的肅宗還是太子,尚未穩固自己的政權,所以一心隻在收複長安,然後肅清自己的兄弟和父親玄宗勢力,從而錯過了清剿時機,使得北方節度使紛紛坐大,而田家也是在那時候開始崛起的。
到了代宗朝與當朝,北方節度使已經羽翼豐滿,朝廷幾次清剿都無功而返,尤其是田家,專業造反數十載,但朝廷依舊對他笑語相迎。
大唐自開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節度使反叛,就發生在本朝。
由於德宗勵精圖治,急於削弱節度使,導致李希烈、朱泚、朱滔、田悅節度使紛紛反叛,甚至導致德宗都不得不逃難,也就是著名的“二帝四王之亂”。
這一亂,讓全天下都看清了朝廷的軟弱與外強中乾,軍閥割據變得越發嚴重,甚至連勵精圖治的德宗都開始變得消沉,自甘墮落。
田緒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也不是一個狂妄無知的人,相反,他非常善於變通,也擅長利用大唐朝廷的威望為自己博取更多利益。
張茂昭派人找他談合作,五方聯合反唐,說的熱鬨,但是他卻果斷拒絕了。
在他看來,李師道絕不會跟隨張茂昭和王武俊反唐,反而會與河東、魏博、昭義、河南府、橫海等地聯合絞殺義武與成德,從而順勢攻占地盤,擴大自己領地,所以,為了魏博能得到更多利益,他才來到長安。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霍子玉,這位橫空出世的天才少年,以雷霆手段,輔助皇帝從外戚手中奪回了長安控製權,然後整合禁軍,搖身一變就成為了大唐第一軍事勢力。
更可怕的是,這位少年背後勢力都異常強大而且錯綜複雜。
皇帝無腦的全方位信任;太子與宰相同時選定的聯姻對象;楊家、裴家的鼎力相助不說,連鹹陽豪門朱家、關西陸家由於此次拐賣案也看清了形勢,開始全麵倒向霍子玉。如果再加上霍子玉收編的錦衣衛、東林集團,那霍子玉的勢力已經算是大唐第一勢力了。
近些日子,他鐵麵無私、為民做主,前有殺人整軍立威,後有將拐賣案一查到底,不惜殺死五千餘犯官、犯民,已經在民間收獲了滔天的民心,等他的東林集團把新建築運動落實以後,他的權勢怕是將會僅次於德宗,屆時也不會再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田緒雖然是權貴家庭出身,但他從小就喜歡在民間混,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家養羊、種菜,他太了解老百姓了,誰為他們做主,讓他們有飯吃、有田種、有房子住,他們就向著誰,一旦霍子玉獲得民心,想再殺死他,難如登天!
田家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太不容易,他怎麼能眼看著魏博從田家手裡被朝廷奪走?所以他要趕緊想辦法將霍子玉殺死,以防夜長夢多。
田伯文提出的方向是好的,那就是引誘霍子玉出長安,然後在半路伏殺,但是如何引誘霍子玉出長安,尤其是如何引誘他單獨出長安,這就讓人頭疼了。
父子五人已經沉默了很久,但是依舊沒人想出一個極好的計策來。
田叔方無心權鬥,加之他本就敬佩霍子玉的文采,所以全程他都是沉默的狀態。
而田伯文與田季安對視一眼,田伯文微微點了點頭,田季安會意,拱手對田緒道:“父親大人,兒子有一計可引誘平西侯出長安,不過,目前還不成熟。”
田緒聞言,望著自己的小兒子,頗有些難以置信,而這種眼光,讓田季安心中感到十分厭惡,似乎自己本該是個蠢貨、不該也不配有任何計策一樣。
不過他倒是不敢表現出來這種厭惡,隻是更加卑微地微笑道:“前幾日和平西侯接觸,他見我和大哥沒帶任何將士,對我二人頗有好感,我們不妨以此為契機與之交好,然後進入平西侯府,待摸熟他府中情況以後,再做行動!”
“嗯,聽起來有些靠譜,”田緒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對田季安道:“說下去,再做什麼行動?”
田季安裝作歡喜自己父親對自己肯定的樣子,趁勢說道:“比如從他府中順走點東西!”
“哦?順走點什麼東西才能讓他單騎出長安呢?”田緒開始對田季安的計策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順走。。。比如說,龍淵?”
田緒聞言,心中一驚:對啊,自己怎麼把龍淵給忘了?!那把刀可是堪比玉璽的存在啊!自從被德宗賞賜給霍子玉後,就一直被霍子玉藏在府中,從未再露麵,如果能偷走龍淵,霍子玉必然不計代價地追回呀!
“好,季安這個計策好啊!”
“父親大人,此計雖好,但是龍淵堪稱神器,霍子玉發現龍淵失竊,必然領大軍四處追查,想借此伏殺他,可就難了。”田伯文裝腔作勢道。
“非也、非也,”田緒撫須笑道:“龍淵乃是皇帝親自賜給霍子玉的,龍淵失竊,他如果大張旗鼓地找,豈不是就等於告訴天下人說龍淵失竊了?就算皇帝寵他不治罪,但其他臣民也會參奏皇帝降罪!”
“嗯,父親大人的意思是,龍淵如果失竊,霍子玉為了保密,必然會私下秘密追查,屆時我們便可以設伏兵殺了他!”田仲武道。
“嗯,仲武說的是,正是如此!”田緒開心地望著田仲武說道,很顯然,不擅長權謀的田仲武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這讓他很滿意。
田緒的模樣,田季安與田伯文又怎會看不到,二人心底都感覺像被刺了般痛了一下。
“對了,伯文、季安,”田緒望著二人道:“你們稍等派幾個可靠的人傳令回去,找人將你們在懷州、孟州的將士替換下來!記住,務必喬裝打扮一番再到鹹陽潛伏,待我們離開長安之時再集合行動,這一次,一定要除了霍子玉!”
田伯文與田季安聞言,心底也暗暗佩服自己父親的狡猾與細心,連忙拱手稱是。
“仲武啊,知道為父為何命令你大哥和四弟要將所部將士替換過來麼?”田緒問道。
田仲武拱手道:“平西侯派了大量錦衣衛到周邊地區,如果他們發現大哥和四弟在懷州、孟州的將士減少,必然會上報,這樣平西侯就會有所警覺,而如果替換掉兩部人馬,整體人數也沒發生變化,這樣錦衣衛也不會發現問題,從而達到麻痹霍子玉的目的。”
“嗯,不錯不錯,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田緒撫須而笑。
田緒的笑聲,深深刺痛了田伯文與田季安,他們父親田緒何時這麼溫柔對待二人過?
自己施計,然後幾乎掰開揉碎地教授,這對田仲武的偏愛與培養之心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二人努力再努力,才強行壓抑了內心的不滿。
正在此時,府外親兵通傳:平西侯霍子玉邀請田伯文、田叔方、田季安過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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