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六個多小時的奔波,在天黑之前,複興號終於抵達了它最終的目的地——羊城。
十二月裡,中原已經是寒冬,草木凋零,羊城卻是溫暖如春,到處都能看到盛開的三角梅,稠密得像一條條豔麗的綢緞,和齊齊綻放的美人樹、紫荊花交相輝映,整座城市仿佛被淹沒在花海之中,真不愧它的另一個稱呼——花城。
新鳳蘭衣錦還鄉,興致很高,出站後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很快失去了蹤影,不一會兒就折返了回來,笑著對嶽山道“接我們的人來了,你都想不到,來的人有誰。”
雷振東朝遠處望去,隻見那邊站著兩個同齡的少年,都穿著月白色的校服,一個腰背挺拔,眼神犀利,不怒自威,另一個則眉清目秀,斯斯文文,這兩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站在一起,居然有一種融洽互補的美感。
“這兩個人是誰啊?”
“呂帥,許仙。”嶽山答道。
“一個看起來好凶,一個看起來好嫩,看起來不像多厲害啊。”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啊。”嶽山感慨了一句,迎上前去,和呂帥擁抱了一下,打過招呼,轉過來對許仙說道“少帥能來我不意外,隻是你這個大家閨秀,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喜歡在一個地方貓著,怎麼肯挪動尊步?”
許仙笑了笑,還沒說話,呂帥接口道“還不是為了迎接昔日的隊友。當初你離開嶺南返回中原,他還很擔心你,沒想到短短三個月,你就拉起一支隊伍殺回來了,這個回馬槍可夠犀利的。”
“再犀利的回馬槍,在你小呂飛刀麵前,也不值一提啊。”
呂帥哈哈一笑,根本不上當“驕兵之計,跟我玩驕兵之計啊。”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諸人,“這是你的隊友啊,看上去都很精神嘛,怎麼樣,聽我安排?”
嶽山道“那當然了,到了羊城少帥的地盤,我們還敢自做主張不成。”
呂帥道“那就住二沙島,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已經把宿舍都安排好了,你也算故地重遊,東海、琳琳他們都很想你啊,正好敘敘舊情。對了,陳教練怕你們水土不服,吃不慣這裡的夥食,還專門請了一個河南的廚子來給你們做飯。”
嶽山本來想說不用這麼麻煩,看了許仙一眼,突然明白了什麼,笑道“這是從東北汲取到的寶貴經驗嗎?”
“唉,彆提了彆提了。”許仙擺了擺手,很不好意思,自嘲道“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說多了都是淚。”
嶽山本是順嘴揶揄一句,沒想到勾起了呂帥的話頭“我跟他說過多少次,象棋也是體育運動,腦力競技者更要有一個好身體,可他就是偷懶,不愛鍛煉呐,跟那電動汽車似的,在嶺南開著挺好,一到東北就趴窩。”
許仙道“我可比不了你,天天跑步鍛煉,時不時的登山下海,暢遊珠江,既能武裝大腦,又能野蠻體魄,精力充沛的不像話。”
呂帥勸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鍛煉身體靠的是持之以恒的堅持……”
“饒了我吧,天天想棋就夠累的了。”
許仙開始告饒,嶽山不得不出言打斷“行了,你們倆的官司回去慢慢斷吧,咱們還是先到二沙島歇下來,明天就要比賽了,對了,具體的時間確定了嗎?”
呂帥道“確定了,鑒於你們千裡迢迢趕來,旅途勞頓,裁判長建議,明天下午兩點開賽,讓你們明天上午再休息半天,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比賽的地點呢?”
“當然是羊城文化公園,除了那裡,還有彆的地方更能代表這座棋城嗎?”
嶽山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雷振東聞言歎道“看來要挑燈夜戰了。”
呂帥看了他一眼,打了個招呼“這位是雷隊長吧,你放心,我們儘量,不讓你們熬夜。”
前往二沙島的路上,雷振東一直在琢磨這句話,忍不住問道“他的意思,是會用最短的時間打敗我們嗎?口氣也太大了吧。”
嶽山苦笑道“呂帥在生活中是很隨和的人,但在象棋上,他一向心直口快,絕不手軟。”
這句話激起了雷振東的鬥誌“那我倒要領教了。”
二沙島是珠江上的一個半島,位於羊城市中心,地理位置相當優越,環境亦十分優美,新中國成立之前曾經是軍閥和顯貴們的寓所,新中國成立之後,政府將這塊寶地撥給了嶺南體工隊,顯示了對體育運動的高度重視和支持。
呂帥和許仙是嶺南象棋隊的少年隊隊員,這次比賽則是代表就讀的嶺南體工隊附屬中學,相當於準職業棋手跑來打業餘比賽,妥妥的降維打擊,不過,從章程上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他們確實還在進行九年義務教育,誰又敢說他們不是少年?
雷振東等人到達二沙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眾人在食堂吃了所謂‘河南大廚’做的並不太地道的燴麵,心中百感交集。
天可憐見,他們中午離開的時候吃的就是燴麵,說是讓記得家鄉的味道,沒想到到了千裡之外,招待他們的還是家鄉的味道,隻是已經變得大家都快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