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裝潢這擺設,壓根就挑不出啥毛病來。
人家裝修個臨時住幾年的房子都這麼用心,對比之下,當初她們去李麗家做客時那裝修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但自個兒丈夫都是二隊的職工,還得在李麗老公手底下乾活兒,所以無論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替人家找回場子。
半晌,有位家屬才硬擠出一句話:“這得花很多錢吧?劉隊長媳婦兒也太不會過日子了,錢多也不能這樣造吧?”
其他人立即找到了思路,繼續道:
“是呀,住不了幾年就得搬,這些東西送人白瞎帶走又不方便,簡直浪費。”
“怕是劉隊這幾年的積蓄都被新媳婦兒敗光了吧,以後兩人日子咋過呀?”
“那位孟同誌真是資本主義做派十足,一點都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
王梅瞧著說話的女同誌脖子上那根絲巾。
嗬嗬,絲巾是國外進口的絹布,麵料比國內的桑蠶絲挺闊一些,王梅侄女就最喜歡這種麵料的絲巾。
她笑著道:“這絲巾不錯呀,也是洋行的貨吧?資本主義做派可不按價格分。”
眾人注意力立刻被那條絲巾吸引。
剛才說話的家屬臉色一僵,不自然的扯了兩下脖子上的絲巾,趕緊轉移話題:“嗐,我家老高送的,不值幾個錢。咱們去樓上看看吧。”
趁著眾人抬腳往樓上走,李麗脖子動了動,隨後不動聲色地拉緊了自己的衣領。
她脖子上也掛著個墜子,當初在洋行買的,地地道道的資本主義產物。
眾人到了樓上,一眼望去隻有主臥的門是打開的,其餘房間都被鎖上。
李麗心裡頓時就鬆了口氣,哼,把錢都花在客廳這種裝門麵的地方了,這下樓上的房間沒錢裝了吧!
眾人走進主臥。
主臥麵積不大,家具隻有床和兩個床頭櫃,窗簾和床品的顏色款式倒是挺漂亮的,但頂多也就是漂亮,看不出來其它什麼。
眾人懸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
“嗐,我說呀這裝修還是得把錢花在刀刃上,人每天至少八個小時的時間都在床上,客廳搞那麼花哨有啥用啊?”
“就是,還得睡得舒服最重要!”
“對,有那個錢我多買兩套床單被罩不好麼?”
李麗滿意地勾起嘴角,大家說的這幾句話著實說到她心坎上了。
她視線又不經意掃過床頭櫃上的兩盞玉蘭色的台燈。
嗬,睡覺而已,誰家不是拉兩盞鎢絲燈泡就行了,難不成睡著了還盯著台燈看,就她嬌氣!
等著瞧吧,劉宇洲娶個敗家娘們兒回來,以後這日子可有得熱鬨看!她見過不少男同誌把錢給媳婦兒管,結果媳婦兒拿著錢要麼補貼娘家要麼瞎謔謔光,時間長了男人也不是傻子,到時候兩口子在家裡天天乾仗。
她收回視線,準備離開。
挽著她手臂的家屬見床品樣子太漂亮,沒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腳步便立刻停住,眼睛瞪得跟燈泡一樣大,盯著床上的被套。
隨後又不可置信的用把被套在指間撚了撚,喃喃道:“120支的棉?”
她以前是紡織廠的臨時工,對布料最熟悉不過。
李麗胳膊還被她挽著,此刻也被迫停下,不解道:“你說什麼呀?”
她這次開口語氣十分篤定:“這是120支的布料。”120支?
隨著她話落,李麗也伸手摸了摸。
布料絲滑又紮實,不似桑蠶絲那樣薄。
她疑惑道:“120支的布料咋了,不就是摸起來手感好點?”
一副沒見過好東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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