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向缺給賴老頭的頭七燒完了,這才算是徹底安頓好了他的後事。
向缺發現自己的心境現在都有向著釋迦牟尼看齊的地步了,這要是放在他剛下山那時候賴老頭的後事自己絕對是置之不理的,但通過這一年多來的熏陶他發現自己喜歡多管閒事了,他和賴老頭也就是有過幾麵之緣的緣分,甚至自己除了知道他姓賴以外連他的大名都不知道,就這麼可以說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向缺覺得他能給對方頗費周折的操作後事,在他的性子來講實屬不易了。
“都說講究入世修行呢,佛道兩向來都崇尚此道,這一入世心境果真是受到不小的影響了”向缺托著腮幫子又很老掉牙的感慨了一下,他每次性子發生轉變的時候自己都會莫名的感懷,好像已經跳出了紅塵中,多麼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在西安休息了兩三天之後,範旺想找他去重慶走一走。
“上回我和林江打電話,他說你又給他幫了個忙?怎麼的,這是徹底冰釋前嫌了唄?”
向缺搓了搓臉,挺平淡的說道:“有前嫌麼?我怎麼不覺得有什麼前嫌啊,你說京城那次你和林江被抓的事啊?”
“嗬嗬,你心真大”範旺呲牙笑道。
向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是我心大,而是做為一個人,你考慮事情的角度就得從人的角度去考慮,而不能把所有人都當成是神仙,明白麼?京城那次你和林江同時被抓,你堅挺到了最後,那是因為王胖子和你關係匪淺再加上你的背景又很深所以你可以一直堅挺,但林江呢?你憑什麼讓和我們無親無故的林江力挺我們到最後?你是給人家多少錢了還是救過林江幾次命啊,處在他那個狀況下,他所做的沒有任何錯誤,他沒有任何義務為我們擋雷對不對?所以啊,這事沒什麼可怪他的,後來他找我幫忙我感覺差不多的情況下那就幫了一下,因為他也沒出賣我我也沒埋怨他,就這麼簡單”
範旺攬著向缺的肩膀,說道:“你倆沒有前嫌那正好了,我和江哥認識這麼多年了對他看的還算是很清楚的,他這人要是沒辦法交到一起的話,從那次後我也就和他斷了,他做人來說還是沒問題的,哎,沒什麼事乾咱倆去找他腐敗腐敗啊?”
“重慶?去那麼遠乾嘛,要腐敗在西安不一樣麼,非得跑一千多公裡以外去?”
“西安,我都呆膩歪了,你這幾天在我這裡不也是沒什麼乾的了麼,我看咱倆要是再不找點什麼樂子,明天看機器貓的時候我都容易對著小靜擼管子了”
“那是挺沒出息的······怎麼著也得看美少女戰士吧”
“哎呀,走吧走吧,去重慶,領略下山城火辣辣的妹子,有多火辣你肯定想象不到,當你把槍給拔出來的時候,我跟你說老向,你的槍管子都是紅通通的了”
向缺最後到底被範旺給生拉硬拽的帶到了機場,然後飛往重慶了。
其實,向缺覺得這次去重慶腐敗一下也行,在腐敗的同時有件耽擱了一年的事也得去看看了。
陰司每年都要在鬼節之前齊聚酆都鬼城,向缺上一次給耽擱了沒有去上,這一次恰好他在鬼節之前檔期空了下來,趁此機會那就走一趟好了,看看這個所謂的陰司聚會,到底聚的是什麼名頭。
向缺和範旺從江北機場出來,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本田保姆車旁靠著穿著身休閒裝的林江。
向缺和林江沒隔多久再見麵,卻冷不丁的發現這麼短的時間裡,對方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很突兀的改變,有點返璞歸真的意思了,林江少了袍哥的那種鋒芒多了一絲溫和,四十多歲的年紀有點像個看破了紅塵的老僧人,舉手投足間都顯得很隨性了。
“江哥,我倆來就這個待遇?你那五個九車牌的賓利呢?弄了輛小日本子的破保姆車來接機,哎,前後護駕的奔馳呢,你沒看見我們缺哥來了啊,這排場有點打臉了哈”離挺遠,範旺就咋呼的一頓陰損的編排著本田旁邊的林江,調侃的味道很多,但眼中驚訝的成分也不少。
林江走過來,直接越過範旺然後伸手衝著向缺說道:“向先生能來重慶,我林江來接機,那臉上肯定是蓬蓽生輝啊,嗬嗬,車上請,外麵天氣熱,進車裡麵涼快涼快”
範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哎,這還有人呢,沒看見?”
“哦······”林江回頭,點了點腦袋說道:“你要不說話,我還真沒注意”
範旺撇嘴說道:“獻殷勤獻到你這地步,你算是整出了個新高度,馬屁界的楷模啊”
林江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胳膊說道:“跟你我還見外?走了,上車”
向缺聳了聳肩膀,說道:“這麼說,和我那是得見麵了唄?”
“你們倆這嘴,都上化肥了,說話真燒心”林江無語的笑了笑,把範旺和向缺給請上了保姆車,車上就一個司機坐在前麵,等人上來後很穩當的把車開出了機場。
“江哥,性子什麼時候轉變的這麼低調了呢,你那賓利呢?在重慶,你出門前後必定都有兩輛奔馳跟著護駕的,怎麼著最近嚴打了啊?哎,可惜了,我還打算找你腐敗來的呢”範旺挺詫異的問道。
“賓利賣了,帶著車牌出手的,奔馳都扔給下麵人開了,我現在出門就坐這輛二十幾萬的保姆車,我發現也挺舒服的,重慶的路況挺讓人心塞的,還是坐這車舒服,關鍵是坐著躺著都可以啊”林江打開車裡的酒櫃,邊說邊從櫃裡拿出瓶酒擺在桌板上。
“重慶,最近要嚴打了麼?”範旺謹慎的說道:“那是得該注意點了,最近上麵風聲挺緊的,這段時間不少大人物都折進去了,姓劉的那家人倒了之後,拔出根可是帶出了不少泥”
“嗬嗬,和嚴打沒關係,這多大的風也刮不到我這來”林江給杯中倒上酒遞給兩人,然後看著向缺說道:“我啊,是活出了新高度,不爭麵子隻看裡子,那四十幾年活的風光但心裡也挺苦悶啊,現在好了,一朝得道全看開了······謝謝了,向先生”
向缺舉杯說道:“恭喜,恭喜,江哥大喜了”
在重慶和成都縱橫了二十幾年的袍哥大佬林江活到四十幾歲的時候一下對人生就給看開了,這都是源自於上次向缺出手讓他的無後之命出現了扭轉,當了一輩子大佬的林江頓悟了,人風光幾十年那都是浮雲,到老後死去的時候身上都得埋上一坯黃土,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一樣,分不出什麼三六九等來了,人能頤養天年抱著子嗣享享天倫之樂才是王道。
向缺走後沒多久,林江就低調的娶妻了,婚禮沒操辦知道消息的人也很少,很平淡的就把這件人生大事給置辦完了,結婚一個月之後老婆就懷孕了,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炸雷炸在了他的心頭上,林江頓悟了,之後他就開始逐漸進入了歸隱,金盆洗手的狀態,不再乾涉袍哥的事,豪車隨從什麼的全都舍去了,每天除了陪著懷孕的媳婦遛彎,就是喝茶養生,提前二十年進入了養老的狀態。
林江晃動著酒杯裡深紅色的液體,靠在椅背上輕聲說道:“日子還是得這麼過才有味道啊,四十幾年的風光在我看來也就那麼回事,能代表什麼啊?我以前最羨慕的就是能拉著老婆兒子的手吃飯散步,本來以為這是一種奢侈的渴望,但得謝謝向先生了,渴望成為了現實,這樣的人生目標才有意思麼”
範旺抿了口酒,斜了著眼睛說道:“老向,咱倆搭個夥,專治不孕不育這個事我感覺是個賺錢的好路子,你看見沒有?挺牛bi的一個江湖大混子都被你給教唆的歸依我佛了,功德無量啊,你這技術肯定沒問題啊”
“治療不孕不育,我真不行,但以後你媳婦要是不懷孕的話,我真可以從朋友的角度給你幫個忙”向缺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江指著範旺說道:“你還彆說,我一看他,這腦袋上怎麼像是頂了個呼倫貝爾大草原呢”
“江哥,就衝你這話,來重慶我必須得找你好好腐敗一下······”
三個人隨意的聊著天,本田前麵就是機場高速出口,車頭剛要進入出口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
三台車身寬大的林肯領航員風馳電掣的疾馳而來,生硬的就把要進入入口的本田給擠開了,車身之間距離相差不過幾公分,眼看著都要擦上的時候,林江的司機連忙朝一旁打了下方向盤,堪堪躲過去了。
“高速你家開的撒?”司機放下車窗皺眉嗬斥了一句。
“唰”其中一輛林肯車窗放下,一隻胳膊伸了出來,手比成槍狀衝著司機點了幾下。
隨後,三台林肯加速衝向高速路出口,快速駛離。
範旺頓時滿臉驚訝的說道:“呀呀呀,重慶除了我江爺,還有這麼跋扈的角色呢?”
林江搖頭淡笑道:“我他麼現在連傳說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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