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乍然盯視,紀青梧的心跳錯了一拍。
她馬上立正站好,換了一副神色,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語氣嬌柔地道“陛下,您醒了。”
武肅帝聲音沾了點兒啞,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怎麼這麼久才過來,不願意來?”
猜的真準。
紀青梧聞言,身子微微一顫。
隨即,她輕聲細語地答道“臣女怎敢不聽陛下的旨意,隻是此處離慈寧宮著實有些遠,臣女的腳力又慢,讓陛下久等了,還望陛下恕罪。”
“不敢?”
武肅帝的話中帶著幾分戲謔與審視“朕看你什麼都敢乾,膽子大得很。”
紀青梧噤聲,心虛地垂下頭,看著腳尖,乖巧聽話的模樣。
武肅帝看著她這神態,擺好茶杯,從一旁爐子上執起茶壺倒了一杯,潤了潤嗓子。
“先給朕交代一下,你都乾了些什麼。”
紀青梧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她與永王的“恩怨”,就是那夜在龍舟之上積攢下的,皇帝也知曉。
她坦率地道“我給了永王妃一張,那種藥方。”
武肅帝抬眼問“哪種藥方?說清楚些。”
不知為何,紀青梧當著皇帝麵前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她臉頰微紅,斟酌著說辭。
“就是,會讓永王下半輩子,當公公的那種藥方。”
這對男人來說,可以算得上酷刑了,武肅帝早些時候聽人稟報時,也意外她會如此做。
環境幽暗,倒顯得這寬敞的菡萏館的空間變得逼仄起來。
聽候發落的紀青梧,緊張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武肅帝道“你和永王有什麼仇怨,要使這種手段,明弘雖有意接近你,但並未作出什麼實質舉動。”
紀青梧解釋著“永王他對我圖謀不軌,陛下又不是不知,要是真有什麼就為時已晚,我隻是防患於未然。”
“不管不顧地行事,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禍患,這就是你的防患於未然?”
武肅帝話裡帶著幾分責備。
彆人的詰問和訓斥,紀青梧都可以做到滿不在乎,然而,他的話語隻是帶著些數落之意,就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她再次啟唇,神色中流露著倔強,不複之前的嬌柔賣乖。
“陛下是什麼意思,就因為永王是天潢貴胄,所以那晚他沒有真的欺負我,我就該忍氣吞聲,息事寧人嗎?”
聲音帶著質問,仿佛要將心中的委屈傾瀉而出。
武肅帝望著她那雙盛滿不甘的眼眸,緩緩道“朕已經懲罰過明弘,令他監守金汁之刑,以示懲戒。”
監刑時,永王被硬生生嚇暈過去,之後養了一陣子病才好。
紀青梧執拗地和他對視,絲毫不退讓。
“可那是陛下所為,我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麼,不能一直坐以待斃,要是之後還有人像紀長彥一般,覺察永王對我的心思,還要把我送到永王床榻上,又當如何?”
武肅帝放下茶杯,凝著她,沉聲道“未知的艱險有很多,還有更多你無法預料的,可你既然出手,朕倒想聽聽,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紀青梧思索片刻,淡然一笑,道“憑運氣。”
她口中的運氣二字,令皇帝不禁嗤笑出聲。
“單單憑運氣,在宮中可活不長久。”
紀青梧看他唇邊諷刺的笑意,語帶堅決地道“我就沒想過退路,行事但憑心意,況且今日這事兒不是已解決了,我也沒有受罰,為何還要將自己束縛在這事兒之中。”
看她不想再說此事,武肅帝眸底沉沉,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