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肅帝道“朕要的,不是你進宮。”
“如果隻是要你進宮這麼簡單,你以為你還能在臨安逍遙著,還可以開醫館。”
紀青梧的心墜了墜。
近些時日,她做了什麼,皇帝都看在眼中,卻任由她為之。
這份放縱和自如,早就讓她忘了自己的處境,皇帝若非要她進宮,她彆無選擇。
紀青梧眸光微變,問道“陛下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武肅帝看著與自己相隔兩步遠的她,眸子半闔。
“朕要的東西,很貴重。”
紀青梧恍然抬首,隻能看見他垂下的眼睫,已經遮擋住眼底大部分的情緒。
然而,還是有一絲危險到病態的情感,被釋放出來。
武肅帝抑不住囚籠在心底的念頭,他緊迫地盯住麵前之人,眸色漆黑懾人。
熟悉的心悸感又襲來,紀青梧放輕了呼吸。
武肅帝發出最後通牒。
“你情願最好,不願也罷,朕就去奪,去搶,阿梧不肯給的,總有一天會是朕的。”
今夜的他,足夠坦誠相待,卻又令她心懼。
這強橫的言語,把紀青梧曾經設想過的退路都堵死。
她要逃離,又能逃到哪去,她想逃離的是規矩禮數,是能吃人的皇宮。
而不是,想逃開他。
紀青梧也需要一個理由,支撐著她向前走。
現在,這個理由出現了。
紀青梧想上前一小步,可這琉璃瓦片打滑,她身子晃蕩了一下。
同一時刻,武肅帝就朝她伸出手。
她看了一眼這掌心,卻沒有握上去,紀青梧搖擺幾下,靠著自己的力量站穩。
武肅帝閉上了眼,眉宇間染著夜的幽深,也帶上了月的寒涼。
紀青梧又向前挪動了一小步,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
她的眸光熠熠,像是發現了什麼喜悅之事。
如果真的心愛,就要一步接著一步,走到他身旁的位置上去。
陶婉音追出公主府之時,門口早就沒了永王的人影。
王府的馬車還在原位置停著。
陶婉音快步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馬車內空蕩蕩的,她沒有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好像在這霎那間又消失了。
陶婉音酸澀地道“回王府。”
紀青梧給她的安胎丸子效用很好,腹中不再有抽痛的感覺,可是現在胸腔中卻傳來更難忍的疼。
她靠在車廂上,默默地掉淚。
兩個人到了要和離的地步,陶婉音才意識到,她有多不舍。
永王問她,還記不記得大婚那日的情形。
她以為自己忘了,可現在,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陶婉音連他大紅喜袍肩上四爪金龍的威風模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隻是可惜,那夜的龍鳳燭沒有徹夜點到天明。
就像他們夫妻一般,半路就要分離。
馬車夫道“王妃。”
陶婉音這才發現馬車已經停下了,她走下來,站在永王府的大門前。
這不再是她的家了。
她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