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提著一個有半人高的大包裹,走進富麗堂皇的昭陽殿。
幾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頭上的翠簪早就不知所蹤,發絲靠著挽帶束著,碧墨素綾大袖衣裳看不出來臟,但深一塊淺一塊的,仔細看腳上還有泥土。
這麼狼狽,紀青梧反倒更像是陪著武肅帝遭了大難的人。
元珩朝她邁了一小步,又退了回去,不想在這個時候耽擱時間。
衛廷的眼睛盯著她右手,手心處還有由於勒韁繩力氣太大而磨出的血痕。
華昌長公主對著她道“皇上的狀況”
紀青梧點頭道“我都聽到了。”
她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其他的情緒。
她早就在門口,親耳聽見皇帝是為了救衛妃才受如此重的傷。
他把衛妃看的比生命還重麼
李渝宗見到她露麵,眼淚朦朧地道“紀小姐”
他跪在地上朝著她磕頭“聖上命懸一線,隻有您能救聖上了,您快隨老奴進去吧。”
眾人沒有再提出反對的,因為滿地太醫都沒有能治得了的,就連醫術高明的李院正都沒有辦法。
紀青梧道“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衛荔如拉住她,道“紀小姐,我求求你,一定要救皇上”
不等紀青梧開口,永王上去就皺眉把衛妃拉走,這個時候她還出來搗什麼亂子。
紀青梧誰也沒看,目不斜視地走進寢殿中。
龍床之上。
闔目躺著的武肅帝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嘴唇如凝結的冰霜一般。
紀青梧把包袱放在地毯上,掀開他的中衣。
健碩飽滿的左胸膛上,有一道十字豁口的箭傷,傷口周邊皮肉帶著不正常的紅淤,現已止住了血。
這個位置,是奔著他的心口去的。
西縉刺客想要的就是一擊斃命。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腕,這具身體已經失去原本暖融的熱度,比她吹過涼風的手指溫度還要低。
紀青梧吸了吸鼻子,眼睛酸疼,卻沒有眼淚。
她蹙眉望著這傷口,按理來說不該擦著心脈而過,但脈象卻顯示,有心衰氣竭的征兆。
但也有可能是武肅帝的心長得偏了些。
她真想剖開他的心,看一看,到底偏沒偏,裡邊到底住著誰。
紀青梧眨了眨乾澀的眼睛。
她蹲在地上,將包裹中的瓶瓶罐罐擺了一地。
李渝宗走上前,問道“紀小姐,有什麼是老奴能做的?”
紀青梧搖頭,而後手下迅速地將幾種藥粉倒進研缽中,又加了十幾株從梧桐苑拔出的新鮮藥草,磨碎了搗在一塊。
紀青梧一直低著頭,無暇顧及其他,沒見到李渝宗額頭上都急出了汗。
見她又掏出了一瓶五顏六色的藥粉。
李渝宗在她耳邊道“紀小姐,聖上心中一直想著您。”
紀青梧拿著藥瓶的手微微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