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濃稠黑沉,神秘莫測,猶如男人此刻的眼神。
厲铖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前言不搭後語,問了這麼個事。
穆鳶脾氣一向柔和,除了他推她到水裡的時候,她心裡氣憤,發火打了他一巴掌之外,再沒表露過任何大起大落的情緒。
眼下聽到這句話。
她眉心蹙起,再好的脾氣,此刻也難免有些生氣。
就算沒有感情。
就算她沒背景沒家世。
可怎麼也是領了證的夫妻,他居然能問出這種話?
穆鳶坐在椅子上,麵對男人凜冽逼近的目光,她身子微微往後倚靠,而後才問“誰跟你開的這個價?”
三個億什麼的。
她自然不相信是真的。
但他能說出這個話,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
所以她想把事情問清楚。
誰知男人眼底忽然利光閃過。
他掌心掐住一把穆鳶的臉“還真是見錢眼開,不先拒絕,反而問是誰看的價?怎麼,問了好直接找那個人!”
穆鳶吃痛,抓住男人手腕,用勁將他手推開。
她站起身子,兩人視線一高一低,相互看著。
厲铖野又從她眼睛裡看見那股子倔強模樣,嘴角輕勾
“你腦子裡不就隻有上床和錢這兩件事?”
“對你來說,是個男人就行。”
“是我還是彆人,有區彆嗎?”
穆鳶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頃刻間血肉模糊,最難過的,是厲铖野的這句話,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因為她確實為了錢跟一個陌生男人結了婚,做了夫妻,也上了床……
可那是因為她很想逃離穆家。
因為她對婚姻不抱有任何期望。
忠貞不渝心心相惜的愛情,確實或許確實存在,這世上也肯定有人會被愛,但她不太相信那個人會是自己。
所以她接受了衝喜結婚的事。
但這不代表她會隨便跟人亂來。
可厲铖野卻總覺得她是那樣的人。
穆鳶閉了閉眼,將心口的酸楚儘力壓製下去,才看向男人繼續道
“三個億給您自己買個綠帽子,厲總還真是大方。”
“一邊提醒我不要其他男人來往,一邊想把我送到彆的男人床上,你掛在嘴邊的男人尊嚴,看來也就那樣。”
“這麼喜歡綠帽子,祝你將來娶彆人的時候,收獲幾百個億的綠帽。”
厲铖野頓時眼底黑沉下來。
穆鳶本來還想謝謝他,在穆昌永麵前幫了他,眼下謝意全部消失,隻剩壓抑在心底的難過與不堪。
她推開男人,走向浴室洗漱,換好睡衣出來,準備上床睡覺。
出來的時候男人還站在窗邊,麵沉如山,就這麼冷冰冰的看著他。
穆鳶總覺得腳底不停竄冷氣,但她也不想理會,走到床邊,自己掀開被子睡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耳邊才傳來男人走進浴室的聲音。
今晚發生了不少事情,又喝了酒,穆鳶也累了,用被子蓋住眼睛擋住外麵的光,蜷縮著身子,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夢中,她夢見自己墜入深海,四周深不見底,空蕩無邊,像一個巨大的地獄牢籠,將她籠罩,禁錮……
她奮力掙紮,卻怎麼也掙紮不開。
頭頂忽然燃起大火,她費力遊出海麵,又被大火包圍,濃濃的煙霧將她肺部空氣占據,她想求生,可四周茫茫,她看不清來路,也無人救她。
穆鳶心口絞痛至極。
熟睡的她額間瞬間布滿冷汗,身子蜷縮,微微顫抖,呼吸間都帶著恐懼。
厲铖野洗完澡出來,用毛巾擦著頭發,聽到她的動靜走過來,輕輕掀開她捂住臉的被角。
她滿頭虛汗,黛眉緊緊蹙著。
厲铖野看出她多半是做噩夢,手拍了拍她臉“穆鳶。”
可她還是沒醒,思緒依舊纏繞在噩夢中。
厲铖野又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