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
樊燕優雅擺弄小桌上的綠幽琉璃茶盞,見少女怔怔看著手腕的紗布,一雙水靈眼眸微紅,讓人心生憐意。
“七姑娘,這藥膏是宮裡秘製的,不會留下疤痕,今日之事你也是平白招了這無妄之災,不過老身親眼瞧見了,定會為你做主說話的。”
戚嫋嫋抬眼,聲音軟綿帶著黯然。
“嬤嬤,謝謝您方才為嫋嫋證明清白,我隻是想不明白,文表姐為什麼要害我,當初洪世子府的嬤嬤來戚家為難我,我拚著得罪嫡母的風險斷言拒絕了,是文表姐她自己去找那些嬤嬤說要頂替我的名字進忠信侯府…”
“那些嬤嬤為了給侯夫人交差就把表姐帶回侯府成為洪世子的妾侍,開始那會聽嫡母說表姐過得並不好,我很是慚愧,卻無能為力,後來聽說她有身孕,日子也好過了,我很替她開心,可是,她今天為什麼不惜以腹中孩子來陷害我…”
樊燕倒是聽過當初戚家庶女因拒絕洪世子納妾,被當家嫡母毒打之事,但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個故事,微蹙眉搖搖頭。
“姑娘,人與人之間講究的是緣分,有些人無論身份地位,也會毫無理由一見如故,互相歡喜,但也有些人天生不對頭,你瞧不得我好,我看不得你順,屬於孽緣,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彆被孽緣絆住了腳,錯過那些水到渠成,天賜的好緣分。”
就像她看著長大的王爺,終於有了個順心順意的好緣分。
戚嫋嫋抿嘴歪頭盯了樊燕一會,嫣然笑開。
“嫋嫋明白了,就像我和您,第一次見麵時我扮得很醜,都沒人願意搭理我,還嘲笑我,可嬤嬤您看我時,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容貌而輕視我,還對我溫柔的笑,當時我就覺得您好優雅好大氣。”
樊燕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好笑看了眼想岔的小丫頭,倒了杯茶遞過去。
“以貌取人是個非常失禮的舉動,況且老身佩服姑娘,臉上塗了那麼厚一層薑黃粉,可難受了吧。”
“嘻嘻!”
戚嫋嫋捂嘴偷笑,“原來嬤嬤早看出來了,我爹爹給的鉛黃粉我用著臉上不舒服,就自己換了薑黃粉,吃東西的時候還舔到了呢,有點苦辣。”
樊燕一頓,有些詫異。
“是你爹爹要你扮醜的?”還給鉛粉塗臉,也不怕毀了這絕好的臉蛋,什麼父親啊。
“…嗯,我爹爹說戚家來上都城不久,官職低微,怕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貴人,家裡遭難。”
樊燕玲瓏心竅,如何不懂一個容貌出色的庶女麵臨的未來是什麼,再想到方才戚婉婷毫無根據的指控,這小丫頭無辜茫然的眼神,不禁心生憐意,語氣軟了好幾分。
“姑娘放寬心吧,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先甜後苦或先苦後甜皆有定數,姑娘玲瓏剔透,純良乾淨,日後必有大福氣的。”
“那嫋嫋就承嬤嬤貴言了,嬤嬤也喝茶。”
…
不出樊燕意料,英王在看到少女手腕的紗布,那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渾身的冷霜氣。
戚嫋嫋怯怯伸著雙手,跟隻可憐的小貓一樣去瞄男人緊繃的臉龐,弱弱嘟囔。
“王爺,疼…”
霍殷才看向自己抓著的兩隻小手,在他粗糲麥色的大掌襯托下,更顯白嫩柔弱。
心口酥麻一絲絲彌漫,他緩緩放開手背到身後,不自覺摩擦指腹,猶有細嫩滑膩的微涼觸感。
“樊嬤嬤,去庫房拿兩瓶冰肌膏過來。”
“是。”
樊燕車上給戚嫋嫋敷的就是冰肌膏,卻從善如流應聲,轉身走出去。
宛蘭和春芽眨眼,見姑娘拋來一眼,立馬識趣跟著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