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緩緩點頭,眉心微蹙。
“淩州的原告已經抵達上都城,證據確鑿,榆陽姑母所犯之事,於法於情樁樁件件都是大罪,朕不會再姑息。”
蓮太妃歎道“陛下如今正是推行新法,肅清朝綱之重要關頭,哀家明白的,一切就由陛下做主吧。”
霍琰有點驚訝,他自小跟小叔一塊長大,自然跟蓮祖母也親近,非常清楚她因為與皇祖母的姐妹情深,對姑母和小叔有多重視。
蓮太妃神色黯然搖搖頭,“嫋嫋說得對,若因為榆陽公主的身份而置法度於無物,那天下人都會認為天家枉法徇私,製定的嚴法隻會針對平民百姓,那先帝先皇和陛下為天下蒼生的苦心經營,終將是徒勞。”
“哀家不光是受你皇祖母庇佑愛護的妹妹,哀家還是先帝之妃,先皇之庶母,陛下的庶祖母,也有責任為民造福,不敢為了一己私欲再放縱榆陽,一切按朝綱律法處置吧。”
霍琰神色微震,起身抬手交疊,緩緩鞠躬。
“蓮祖母深明大義,乃東景百姓之福氣。”
…
西境,慶州。
晚間,紀遲走進大帳,已經習慣了鼻尖聞到的酸嗆味道。
“手臂的傷如何了?”
“無礙,小傷而已。”
霍殷看著手中兩封家書,神色思索微搖搖頭,自然伸手拿起碟子裡的酸乾果子放進口中。
紀遲吸溜一下口水,儘管已經習慣好友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想笑。
“幸虧有你家夫人捎來的酸果子頂著,不然咱們東景大將軍在戰場上邊殺人邊嘔吐,估計是個奇觀啊。”
“嘶,光聞味我都酸得流口水,真難為你天天當飯吃,我瞧著你家夫人這胎不會又是個胖小子吧?哈哈!”
霍殷瞥了眼過去。
紀遲一噎擺擺手,“行,不說不說,祝願您能得個嬌滴滴的小閨女好吧?”
“說回正事,暉洲黛城一戰百裡溯雖然落敗,但設下的機關陷阱也傷了我們不少將士,加上如今寒冬,軍中藥物衣物等軍需缺乏,得想個辦法啊。”
霍殷從桌麵抽出一個折子推過去。
“明日軍需就到,足夠支撐到年後。”
“明日?怎麼可能,朝廷軍需隊伍就算快馬加鞭也得要年關才到吧…咦?”
紀遲狐疑打開折子,反複看了兩遍才錯愕抬頭。
“眾籌物資?”
霍殷嘴角微揚,“慶州五城雖占地不大,但富商眾多,我以東景皇商之名為籌碼,換取軍隊過冬物資。”
“妙啊!”
紀遲一拍手掌,滿臉讚賞。
“這藺地三洲本是我東景國土,是邊關通商富庶之地,多年前被西晉暴君搶奪攻占,肆意屠殺,歸屬為西晉土地之後,西晉不但切斷他們通關東景之商道,朝廷更是年年強征賦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三洲百姓早已怨聲載道,這會重歸故國國土,還能頂個皇商之名,那些精打細算的奸商還不卯足了勁跑來搶!”
“我就說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呢,原來藏著這招,可以啊霍長卿,你什麼時候也擅長走這種偏門路了?”
霍殷嘴角含笑,微挑了眉。
“我家夫人當初在西境曾途經慶州,在路邊茶攤聽過一段說書,對當地情況有點了解,出征前特意給我的建議,效果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好。”
“……”
紀遲搓了搓手臂,“行行行,我知道你家夫人好聰明好厲害,世上絕無僅有的賢內助,你彆繼續這副驕傲自滿的模樣,我瞧著渾身不舒服…”
“我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