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人匆匆趕到東麵山腳，隻見山林被砍開一個入口，兩邊站著舉火把的士兵，個個麵露悲色，垂頭不語。
宛蘭倒吸了口氣，推開芍藥跌跌撞撞往裡麵跑，在見到大樹下一具身上還纏繞著繩索，被猛獸啃食了半個頭的屍體給嚇得跌坐在地。
木槿一手護著綁在胸前的孩子，一手連忙和芍藥扶起宛蘭。
“這是那個凶手，不是王妃！”
當王妃跳崖救小世子那瞬間，雷月就被她連人帶繩撞下山崖了。
宛蘭大口急促喘氣爬起身往前跑，片刻就見明晃晃的火光下，清字輩和剩下的四個十字輩跪了一地。
邊上，紀遲垂頭站著，所見每個人都神色哀淒。
中間空地上，霍殷跪坐在濕粘的地上，周邊除了風聲，透出一股死寂的安靜。
而在他前方，那淡藍裙擺布料血跡斑斑，還有她親手繡上去的精致花紋。
“不…”
“不是，這不是我的姑娘…”
宛蘭訥訥呢喃著往前走，在看到那隻剩半副殘軀的恐怖屍體，烏黑濕粘的頭發上，靜靜躺著她那日親手給姑娘戴上去的東珠扣釵。
“不，不是……”
“宛媽媽！”
芍藥抱著暈死過去的宛蘭跪下，淚眼朦朧看著那半副殘屍，啞聲痛哭。
木槿也愕然踉蹌跪下，雙手緊緊抱著懷中沉睡的孩子，無聲落淚。
空氣中透著無儘的哀傷。
“…都下去。”
男人的聲音嘶啞，死寂而孤冷。
紀遲深吸起拚命壓下鼻酸，無聲對周邊的人揮揮手，抬起沉重的腳跟著眾人離開。
在踏出山林口時，涼風吹來一道極為壓抑的隱約嗚咽，他緊握拳頭閉上眼睛。
老天爺，你何其殘忍。
…
英王妃遇害身亡，消息一出，全城嘩然。
蓮太妃當場暈死過去，戚宏父子在早朝會上痛哭至暈厥嘔吐，江家姑娘和時家雙胞胎在城門扒著棺木悲聲大哭，讓人聞之落淚。
王府裡除了兩個孩子不時的哭聲，一片死寂的哀痛，人人都強忍著悲傷不敢痛哭出聲。
因為人人都知道，最痛卻哭不出聲的那個人是誰。
偏間的榻上，春芽被繩索綁著手腳，臉色潮紅，脖子包著一圈白紗布，嘴裡低低呢喃，腫脹的眼角還在不停滲淚。
明露收回手，擦了把止不住的淚水，看向一旁的春穗和清楊，聲音嘶啞哽咽。
“脖子的傷沒到害處，按時敷藥就行，沒有大礙，就是心悸引起的突發魔怔，吃幾副安神藥便能恢複，但她醒後還是要時刻守著，謹防她再自戕…”
春穗捂著嘴蹲下，埋頭低低痛哭，清楊咬牙喘了口氣。
“謝謝明姑娘，您也懷著身孕，切莫悲傷過度…”
明露微微搖頭，淚珠濺落。
“…我沒事，清楊，王爺他…”
清楊沉痛閉上眼睛，死死握著拳頭。
“王爺，王爺親手替王妃入了棺，不許任何人進入靈堂，已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陛下和太後娘娘親自來勸也無用…”
明露捂嘴轉頭，抖著肩膀壓抑痛哭。
她知道王爺不會尋死的。
嫋嫋留下的兩個孩子，就是他此生都擺脫不了的牽絆，儘管行屍走肉，也要熬著活下去。
因為他從不會違背嫋嫋的意思。
第七天，英王終於搖晃著走出靈堂，仰頭看著天上的豔陽，驟然倒下。
半個月後，英王妃下葬東郊皇陵，全城哀悼。
唏噓惋惜，紅顏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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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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