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羅東駕車沿著主街走了兩刻鐘,拐進一條幽靜的巷子,停在一扇頗為嶄新的木門前。
“這宅子是前頭飯館老板家的,剛翻新過不久,準備明年給兒子兒媳成親住的,一應家具物件都齊備的,這會空著也是空著,願意租給我們半個月。”
琳琅下車看了眼四周頗為乾淨整潔的環境,走進小院看了一圈,挺滿意點頭,掏出錢袋丟給羅東。
“行,就這吧,把馬車上的被褥東西搬下來先用著,你付了房租出去買些你要用的保暖被褥,順道把大夫請來。”
羅東捧著有點重量的錢袋,神色頗為欣喜點點頭,開始麻利搬東西。
公子越來越信任他了…
主屋不大采光挺好,裡邊有間臥室,桌椅木床都有,新淨無異味。
羅東把被褥炭爐等物都搬了進來才匆匆出了門,蘇雅乖巧拿了塊布巾擦這擦那,費力整理床鋪,忙得十分起勁。
琳琅懶懶坐著泡了壺茶,微笑看著忙碌的小丫頭,眼眸沉思。
她來古代一年半了,雖以舞姬身份一直待在舞團裡,但有葵玉的刻意庇護,她沒受過什麼騷擾,可也看過不少因為身份低微,被迫委身權貴富人的女子。
在這個封建的時代,貞潔名聲是女人的致命點,供人觀賞的舞姬尚且如此,更彆說那些平常人家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皇室的兒媳,一個宗親王爺的正妃。
她無故在外待了一年多,死而複生重回京都,開始或許得到的是歡迎欣喜,可往後呢,她的丈夫是尊貴王爺,估計已經有了彆的女人,她的家人是高官,估計也過了最悲傷的時候。
若她曾在南昭做過舞姬的事查出來,流言蜚語眾口鑠金,她的丈夫孩子和家人會如何看她,她又該如何解釋,如何自處?
結局隻有兩種,一是她命好,丈夫家人不計較麵子流言,糊糊塗塗將就把日子過下去,第二種就比較符合這時代的女人下場了,左不過是丈夫厭棄,孩子不親,家人不問,成為一個對丈夫孩子家族的莫大恥辱,要麼打入冷宮,要麼被休被禁足,倒黴點的估計還會被偷偷再處死一次。
何苦來哉。
還不如就讓原身永遠是丈夫思念的好妻子,家人懷念的好女兒,百姓惋惜讚譽的女英雄…
“娘親在想什麼呀,茶要涼了。”
琳琅回神,喝光半杯冷茶。
“沒什麼,小雅,你喜歡東景還是西晉?”
蘇雅咧開小嘴,露出幾顆白白小牙,“娘親在哪裡,我就喜歡哪裡。”
“嗬,說得對,人生忽如寄,何處不是家,有人有情有屋有錢,哪裡不是家,何必再走那條不知前景的回頭路呢…”
琳琅拋開腦海中那道伏於墓碑前的孤寂身影,展顏一笑。
“把你的小爐子拿來,該喝牛乳了。”
…
黃銅城
鏢局分號的掌櫃見一行神色疲憊的人衝進來,嚇了一跳,定睛看了看才驚訝開口。
“蒲東家?這是…”
蒲薇這半個月趕路幾乎沒合眼,疲憊喘了口氣,“快給我看看鏢師羅東的簽名冊子!”
掌櫃一愣,連忙打開抽屜查找,片刻搖搖頭。
“這近一個月的行程單子沒有羅東的名字,不然我去倉庫找找往日的?”
“沒有?怎麼會?”
蒲薇眉頭一緊,走進櫃台自己查看起來,“他們回上都城肯定要經過這裡,羅東也必會來登記行程的,怎麼可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