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被逼的，菱萱表姐被休後，我倆曾去看過她，她說她體諒孫懷禮的難處，並無怨言，所以家裡人也沒有去孫家鬨，不然就這種醜事揚出去，她沈嫣能有如今的太平日子過？”
時佳說著無奈歎氣，“孫懷禮這人倒是知書達理，與表姐也情投意合相敬如賓，隻可惜他是家中獨子，又是家族裡唯一一個科舉中榜的，背負整個家族的期望，聽表姐說她公婆都幾乎跪下來求她夫君了，她也不忍繼續看著夫君為難，所以才自請休書。”
戚嫋嫋哂笑一聲，“倒是傻得挺偉大了，隻不過為什麼不和離呢，和離書和休書的意義相差可不是一點點吧？”
時韻恨恨咬牙，“原本孫家的意思也是和離，畢竟表姐的親閨女還在孫家養著，加上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總不好鬨得太過，可那沈嫣不願意啊，她說如果我表姐和離，那她就成了奪人所愛的繼室，可若是表姐被休，那錯便全在表姐，與她沈嫣無關！”
“還不止呢！”
江楠憤怒搭話，“這休妻隻需自家族人集合在家祠見證即可，但和離書要費功夫得多，不光要去官衙報備拿和離文書，還得雙方家人都出麵，確切證實夫妻和離的意願，按手印簽名，還有分配銀錢家財什麼的，沈家是怕此事被更多人知道，所以才強行要孫懷禮休妻。”
明露是和離過的人，自然懂得更多，不由蹙起眉頭。
“若是和離，你們表姐還能再婚嫁，可若是被夫家休棄，那這輩子都難以再見人了，就是日後親閨女出嫁，她都不能露麵，以免拖累閨女名聲…”
“名聲？嗬，我不擔心你們表姐，倒是挺擔心孫家和沈家的。”
戚嫋嫋嗤笑一聲搖搖頭，“或許他們都不會料到，正是因為如此，孫懷禮日後的仕途前程儘毀了。”
江楠蹙眉，“為什麼？他如今可是伯爵府女婿，靠山強大，不是應該更有利官運仕途才對嗎？”
“沒錯，靠山是挺硬的，可你們彆忘了，伯爵府不光沈嫣名聲差，那些個男人更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半點功績皆無，靠著祖蔭橫行霸道囂張跋扈，個個幾乎都有官司在身，要不是因為伯爵府，早被人套麻袋丟河裡去了。”
戚嫋嫋悠哉抿了口茶才繼續說道“孫家若和你們表姐和和氣氣的和離也就罷了，雙方自願嘛，光明正大的日後有啥事也說的清楚，可如今孫懷禮一朝得誌就拋棄糟糠之妻，還是暗中偷偷行事，這無疑是給了彆人一個鐵證如山的大把柄。”
“加上沈家人行事荒唐毫不收斂，彆說是跟他有利益爭鬥的同僚，便是憎惡沈家的人，也會將所有矛頭對向他，官場如戰場，即使他孫懷禮再聰明絕頂，力爭上遊，可也扛不住後院日夜不停歇的熊熊大火呀，日後可有排頭吃呢。”
“運氣好點丟官罷了，運氣差點的，估計家破人亡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所以你們表姐離開孫家，未嘗不是件好事。”
幾人聽著連連點頭，時佳卻有點擔憂。
“那我表姐的親閨女，豈不是也會被拖累了？她才七歲呀…”
戚嫋嫋攤了攤手，“沈嫣如此心狠手辣，那孩子在她手底下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你們若心疼孩子，不防私下去找孫懷禮說說，趁他現在對發妻還有愧疚，勸他放那孩子回親娘身邊，但如果這女孩自己貪戀孫家如今的富貴，那日後落魄也該認命了。”
雙胞胎對視一眼，思索著點頭，“對，孫懷禮對表姐確實還心存愧疚，也曾私下托人給表姐送錢，孩子畢竟也是他親閨女，總不好眼睜睜看著她在沈嫣底下受罪吧…”
“行了，你們也彆太過糾結，人各有命，強求不來。”
戚嫋嫋說著撐起額頭，“話題扯遠了，說回沈嫣害我這事吧，王爺還沒動作，說是給我點時間考慮，一切聽憑我處置，你們給出出主意唄。”
江楠一拍桌子，“那當然是嚴懲，還要找幫人上門去臭罵她三天三夜，看她還嘴碎不嘴碎！”
明露思索著搖頭，“你這是殺敵一千自毀八百，嫋嫋如今什麼身份，還跟她對咬不成？那豈不是白丟了自己的顏麵？”
時韻舉手，“報官！”
時佳無語，“京中哪個官敢接英王府和伯爵府的案子？再說這口水造謠的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她沈嫣也不是傻子，斷不會親自去傳謠言，就算查出她與傳謠之人有關聯，屆時隨便找幾個下人出來應付頂罪，誰也奈何不了她。”
“嗯，很有道理。”
戚嫋嫋挑眉點頭，“那時佳你有什麼想法？”
時佳賊兮兮一笑，“我看，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沈嫣會造謠，咱們不會麼？而且咱們人比她多啊，再跟你五姐姐和戚家的幾個嫂子都說一聲，我保準不出兩天，她沈嫣就能如願以償，名動京都了！”
“哈，甚合我意。”
戚嫋嫋揚眉一笑，眯眼摸著下巴。
“那咱們得好好琢磨琢磨，要造點什麼謠好呢。”
…
孫家宅院
黃昏，瀝瀝春雨朦朧，添了幾分寂靜的寒意，孫懷禮進了家門，沾了雨水的臉上帶著幾絲疲憊，瞥見二門上鬼祟探著頭的小丫鬟，眉心一緊。
“過來，姑娘呢？”
小丫頭縮著肩膀跑過來，慌張四處張望邊急聲說道“主君，姑娘被主母罰跪了，您快過去救她！”
“什麼？”
孫懷禮眉心緊蹙，抬腳就往主院走去，一進院門就看到跪在台階前的小小人兒，渾身早已濕透，瑟瑟發抖。
“阿月！”
孫月隻是轉頭看了一眼，又默默轉回去，似乎已經認命般再次低下頭。
“阿月起來！”
孫懷禮滿心憤怒把披風給女兒披上，喊小廝去找大夫，邊把人抱起快步回了青竹小院。
大夫把過脈說是受涼感了風寒，開了兩副藥便離開，孫月一直垂著眼眸默不作聲，小小的臉蛋蒼白孱弱。
“…阿月，待會喝了藥好好睡一覺，晚點爹爹再來看你。”
孫月才抬起眼眸，抿著的唇張了張。
“…爹爹，你彆去找主母，不然鶯兒也會被打死的，我身邊隻有她一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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