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很煩人。”
說著煩人,梅妃卻見王上眼底滿是心疼,疼得眼眶逐漸泛紅。
“前麵的路一片荊棘,她都會用身子鋪路,讓我踩著她的血肉過去。”賀蘭辭問,“你嘗過荊鞭的滋味嗎?踩著她血肉而活的滋味,不如來二十荊鞭。”
梅妃頓時不敢吭聲。
試問,她會做到這種地步嗎?
她不知道。
“你隻知她出身低微,覺她身子不乾淨,但你可知,你們這些人的心比她的身子還要不乾淨。”
“不乾淨……”賀蘭辭冷笑,“真惡心的三個字。”
說著他抬手給自己一巴掌。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寡人怎麼能這般說她。”
這一巴掌打得響,梅妃嚇得眼淚都不敢掉了。
“還有什麼不甘心嗎?”賀蘭辭道,“還需要寡人告訴你,王後是如何給冷冰冰的質子府種滿水仙,王後是如何一步步磨爛自己的腳護著寡人到北寒,王後是如何學著做好一個王後的嗎?她從小就不像你們一樣受此教誨,她卻還是做得有條不紊……”
梅妃垂下眼眸,“這又不是我們決定的。”
“是啊,你們出身富貴非她決定,她出身低微也非你們決定,她從未言過你們不好,你們又何必言她不好?”賀蘭辭拂袖道,“五紅湯一事你既心裡有數,王後也懷有子嗣,一切本該繼續照常,你自己打破平衡,自己將自己送上這條路。”
“沒有人能動她,包括寡人自己。”
賀蘭辭走了。
梅林殿的大門打開,又緩緩合上。
此後不會再有打開之日。
關雎宮。
玉奴已經沉沉入睡,不過殿中還亮著一盞燈。
賀蘭辭小聲詢問嬤嬤:“怎麼不熄了?該擾著她睡覺。”
“王後娘娘給王上留的燈,怕王上進去不見路,磕著碰著的。”嬤嬤輕輕推開門。
賀蘭辭抬腳進去,身後的門又緩緩合上。
殿中隻有他輕輕的腳步聲,以及燈盞裡的燭火。
他過去吹熄燭火。
循著記憶來到床榻,開始解衣裳,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大了,他有些懊悔,應當在外邊解了衣裳再進來。
正要邁步出去解時,床上有了動靜。
玉奴撐起上半個身子,軟乎乎地詢問:“王上?”
“是我。”賀蘭辭又轉身回去,“吵醒你了?”
玉奴搖頭,努力睜開眼睛,“燈怎麼熄了?我再去點。”
“不必。”賀蘭辭按住她的手,“我熄的。”
他從湯池過來也有一段路,寒冷吹在身上,手是涼的。
玉奴立馬把他的手捧著塞到被窩裡,說:“天越來越冷,王上也該把湯婆子帶上。”
“你見過哪個男子一天湯婆子不離手的?”
“王上做第一例好了。”
賀蘭辭莞爾,“這事明天再議,你讓我先把衣裳脫了,或是玉奴幫寡人脫?”
“你捂著手。”玉奴要從被窩裡出來,賀蘭辭的手比她快。
“寡人自己來,你彆讓冷風吹進去,快躺回去暖被窩。”
賀蘭辭迅速脫下衣裳鑽進去,他身上還有些冷,就沒第一時間去摟人。
就因為這,玉奴心底有著些許落差。
可她又想。
從前那幾年都沒有,怎麼這會兒倒變得矯情了。
“王上,睡吧。”
“嗯。”賀蘭辭的身子暖和些了,轉身過去把人摟住,“抱著睡。”
夜色裡,玉奴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子後麵了。
不過她還是伸手推了推。
“不能抱太緊,肚裡有孩子。”
“差點忘了你肚裡還揣著一個,那你轉過身去。”
玉奴聽話地轉身,腰上立馬搭上熱乎乎的手臂,輕輕撫在她腹上。
“這樣可行?”
耳邊吹來的熱氣令人身子一酥。
“歇息吧。”賀蘭辭在她後頸上親親。
玉奴的身子立馬酥軟。
她閉上眼睛。
“王上。”
“嗯?”
“王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