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閉上眼睛,聽著外間的吵雜之聲漸漸減去,榕樹上的蟬鳴卻越發的清晰。
臉上有癢癢的感覺,他睜開眼睛,一雙明澈烏黑的眸子映入眼簾,懿兒笑盈盈地看著他。
她展開手,手心中放著一隻毛絨絨的桃子,還沒成熟卻已經被她摘下了。
“哪裡來的?”雖說桃子已經上市,但是,這北大街還沒賣的,隻是在外頭賣著,價格比較昂貴。
“今天出門的時候,從孫大娘家摘的。”她小聲說。
“摘的?”梁王眯起眼睛。
她囁嚅了半響,“我放下兩文錢了。”
梁王撲哧一聲笑了,“那你是買的?”
他一手拿了桃子,摩挲了一下,“還沒熟透,哪裡好吃?”
“給你的,讓你嘗嘗鮮,這外頭都有賣了。”懿兒臉色漲紅,“你總是給我帶好吃的,我也沒什麼回報給你,想著桃子尚算稀罕,便給你……買一個了。”
桃子其實算不得稀罕物,隻是剛上市的時候比較貴,他府中從不缺名貴的水果,但是他很少會吃。
隻是,手裡抓住這隻半熟的桃子,心裡竟生了暖意。
“你不吃嗎?”懿兒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桃子。
梁王笑著道“我晚上回去再慢慢吃。”
“哦……”懿兒勉強笑了笑,“是啊,晚上回去再慢慢吃。”
還以為能嘗一口。
第二天,梁王帶來了一小筐的桃子。
他在路上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說詞,這桃子,是他做廚子的叔叔的老板給的,說是嘉獎他做飯做得好。
但是,大榕樹下,卻不見懿兒的身影,而且,連攤檔都換了賣糖葫蘆的,攤主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
他搶了懿兒的位子?
梁王放好書箱,再小心翼翼地把桃子放在箱子上,走過去敵意地問道“你為什麼搶了人家的位子啊?”
那年輕人怔了怔,看著他,又看了看他伸手的兩個大箱子,隨即笑道“你是大頭?”
“你知道我?”梁王錯愕。
“對,懿兒說過你好幾次呢,我是阿牛。”他熟練地分插著糖葫蘆,一邊道“懿兒今天沒來,她病了。”
“病了?”梁王隻覺得心臟微微一縮,“她怎麼病了?什麼病?看大夫了嗎?”
阿牛擺擺手,“不礙事,她一個月總會發病一兩次的。”
“她真的有病?”梁王想起她說自己有病,且快要死了,心裡咯噔一聲,莫非,她真的有不治之症?
“是啊,她有心症,娘胎裡帶來的,不好治。”阿牛歎息說。
心症,還是娘胎裡來的,梁王雖然不懂醫術,但是也知道,是不治之症。
但凡娘胎帶來的毛病,多半是不能治療的。
“你知道她家在哪裡嗎?”梁王問道。“不知道,她家不許人去的,她阿娘特彆凶,所以都不告訴我們。”阿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