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黑子的弟馬小孟沒有第一時間跨過門檻,而是身子側立,向隨行一人抬手引路。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驚詫莫名。
什麼意思?
在北方赫赫有名的孟聖人,門徒三千,弟子無數的儒教祖師,北方大地滅國無數的“仁道至聖先師”,竟然還要給其他人讓路?
這個人是誰?
何德何能啊!
“是不是蕭國國君啊?”
“對,孟聖人可是蕭國相,唯一比他高的就是蕭國國君了。”
“啐!你們兩個沒見識的蠢貨,難道不知前蕭末代國君就是孟聖人砍死的?而且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屠戮殆儘,才有了今天的蕭國。”
“就是!孟聖人可是說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什麼時候把國君當回事啊?”
也有人不服氣,“身為臣子卻擅行廢立,這是妥妥的奸臣行徑!”
如果是以前,也許會有人站出來辯駁一番。
可是現在,大家都無視了。
“奸臣?如果仁政愛民,愛民如子也叫奸臣,那奸臣就是對為臣者最高的讚譽!”
“國君生來就正義嗎?如果他橫征暴斂,魚肉百姓,廢了他不是替天行道嗎?”
“那些畏懼孟聖,畏懼儒家的,恐怕都是昏暴之君吧。”
“放心,孟聖會出手整治他們的!”
眾人議論一番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繼續猜測那人的身份。
房屋中,馬虎枯槁的臉瞬間紅潤,黯淡的眼睛充滿光芒。
她猛地坐起身子,嘴唇顫抖。
“山神大人,您……您來了……”
“師父,您來……接我回家的嗎?”
對於馬虎而言,外麵的山神廟,包括現在的塗山山神廟,都是“山神大人”。
隻有她出生和長大的山神廟是“師父”。
五鬥米教中還有七八百個同樣在“山神廟”中長大的孤兒。
隻可惜,他們在走出山神廟之後,都再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馬虎也一樣。
功成名就之後,她也派人循著記憶去尋找。
隻可惜一無所獲。
本以為要客死他鄉,卻沒想到……
嶽川“嗯”了一聲,點點頭。
“你躺下,躺下說話。”
隨即,嶽川轉向白虎。
“見到我就躲,你是乾了什麼虧心事?”
馬虎光明正大的看。
白虎是從指縫裡偷偷地瞄。
百年匆匆,物是人非。
當年走出大山的,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現在都垂垂老矣。
山神大人卻風采依舊,甚至更年輕了。
白虎像蟲子一樣,蠕動著來到嶽川腳下,用大臉盤子磨蹭嶽川褲腳,幾十年年未曾搖晃的尾巴,此時呼呼作響。
“吼!山神大人,您救救主人吧。”
白虎早已經煉化了喉中橫骨,可以口吐人言。
隻是平時懶得說話,也不跟馬虎以外的人說話。
此時見到嶽川,白虎把幾十年的話一股腦說出來了。
嶽川來到床邊站定。
孔黑子也跟了過去。
之前,馬虎的注意力一直在嶽川身上,現在才第一次看孔黑子。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眼睛中的平淡變成疑惑。
“孟聖人,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孔黑子搖頭。
小孟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一輩子都沒離開蕭國地界。
當然,不是說小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