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遇到有心人煽動,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要出現在吳國的地界上了。”
闔閭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他終於意識到征發民夫的弊端。
不僅僅是征發民夫,還有吳國目前的施政體係。
自己的政令,得兩個月甚至三個月才能傳遞到鄉村,開始施展又不知得多久。
土地廟隻用了二十多天就在吳國遍地開花,百姓們爭相祭拜。
這說明什麼?
土地公得人心!
而自己治理的吳國不得人心!
民間的怨氣積累到一定程度,再遇到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會是什麼場景?
闔閭不敢想。
自己沒有殘害百姓,也沒有剝削百姓。
恰恰相反,自己想做一個有為之君,一個賢明之君。
但是,在吳國這種施政體係下,自己的善政會被一層層消磨,最後變成惡政。
想要征收一個錢,層層加碼到百姓身上,就會變成一百個錢,甚至一千個錢。
自己一心為民尚且如此,如果遇到一個平庸的甚至昏聵的兒孫,吳國豈不是要灰飛煙滅?
“河神大人,也許您說的是對的。不過我拜伍員為相,國家如何治理,還要聽伍相怎麼說。”
伍子胥心中歎息。
他明白,國君已經做出了抉擇,隻是礙於曾經的山盟海誓,沒有直接決斷。
“大王……員才學淺薄,見識有限,執政數年,一不能富國、二不能強兵、三不能安民,員有罪!無顏再以國相自居。”
嶽川咳了咳,“你們兩個在這悲情什麼?我說了,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乾,你們身為上位者,隻需要賞善罰惡即可。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伍子胥問道“那,依河神大人的意思,今後城池營造,由誰來做呢?”
“征發民夫啊!”
闔閭瞬間瞪大眼睛,“河神大人,您剛才不是說……”
嶽川豎起手掌打斷闔閭,“征發民夫,不過民夫不是服徭役,而是把建築當成一種職業。他們工作的期限不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十年、二十年。他們不用再自帶乾糧乾活,而是每個月領取薪水,可以往家中送錢送糧。”
闔閭再次瞪大眼睛,“這也行?”
嶽川點頭,“百姓可以讀書做學問,但誰說學問就隻能是寫文章?難道蓋房子不能當做一門學問嗎?你完全可以開辦一個建築學堂,把宮中養的那些高級工匠送過去當老師,教書育人、傳道授業。”
“民夫可以跟隨他們學習建築的知識,並且把這些知識應用到日常工作中。如此經年累月積攢,吳國就有了一支數量龐大的建築隊伍。”
“這支隊伍有著高超的營造技藝、豐富的建築經驗,而且他們隨時可以投入到營造中,無需征召、等待。”
“之後再對他們進行細分,擅長修造河堤水渠的,專門修造河堤水渠;擅長鋪路架橋的,專門鋪路架橋;擅長築城修園的,專門築城修園。”
“不知吳王意下如何?”
闔閭激動地直搓手,“這……這能行嗎?”
嶽川笑著說道“薑國有一個稷下廣場,你們可知是什麼人修築的?”
闔閭瞬間醒悟,“聽說是薑國國相帶領八百少年修築。”
“那你們可知,修建稷下廣場時,龍陽投了多少錢?”
“多少?”
嶽川豎起一根手指,然後左右晃了晃。
“龍陽一個錢都沒投!”
聽到這話,闔閭轉頭看向伍子胥,目光中滿是嗔怨。
仿佛在說看看人家的國相,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