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很想說一句“在線等,挺急的”。
心念一動,嶽川消失在土地廟中。
下一瞬,又出現在了薑國城隍廟。
沒多久,嶽川就來到南郭小院。
孔黑子正坐在白果樹下喝茶。
微醺的陽光被樹葉剪碎,細細的灑在孔黑子那張糙臉上。
就像……蒙了一個絲襪。
嶽川心中暗道正好,這件事上,孔黑子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哈哈,孔先生今日怎麼這般清閒?”
孔黑子微微驚訝了一下,“嶽先生,您不是跟著使團出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嶽川擺了擺手,“使團那邊的事早就結束了,隻是還有些瑣碎的事情耽擱了,否則翁胖子早就該回來了。”
孔黑子想問出使的事情。
可是嶽川先一步說道“使團的事情結束後,我閒著沒事,去拜訪一個老朋友,這老朋友給我出了個難題。我捉摸不透,特意來找孔先生合計合計。”
聽到這話,孔黑子瞬間來了精神。
能讓嶽川都拿不準的事情,肯定是一等一的大事。
悟道的契機,往往就在其中。
孔黑子正襟危坐,“嶽先生請講。”
“嗯……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個城,城中有兩個飽學之士,他倆都以教書育人為業。其中一個黑先生,他認為人們應該遵守禮,恢複上古時的美德,處處向古人看齊……”
孔黑子哈哈一笑,捋著胡須說道“這位黑先生與某不謀而合啊。”
嶽川心中暗道何止是不謀而合,根本就是孔夫子本子。
“另一個白先生,他認為應該廢除禮,廢除先賢的美德,不應該再講君臣父子那一套,而是要解放奴隸,尊重最底層勞動者,國家無論君臣都要遵守統一的規則,任何人都不能逾越,違反律法、破壞規則就要受到懲罰,而且是嚴厲的懲罰。”
孔黑子臉色一沉,卻沒有大聲嗬斥。
他仔細想了想,隨即重重點頭。
“某雖不認同這位白先生,卻也尊重他的想法。”
嶽川接著說道“原本黑先生和白先生的學生數量差不多,可是後來,黑先生的學生去白先生學堂聽課。白先生的學堂人滿為患,黑先生這裡門可羅雀。”
孔黑子臉色更黑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嶽川說道“後來,這個黑先生受到國君看重,當上了司寇,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先生抓起來,一劍砍了。然後梟首示眾,曝屍三日。”
孔黑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了一句“乾得漂亮!此舉深合某心!”
“那麼,孔先生想過這件事的影響嗎?想過後世子孫怎麼評價黑先生和白先生嗎?想過這件事對千年後,乃至兩千年後學術界的影響嗎?”
孔黑子豎起手掌,說道“嶽先生,你說的某都懂!可某還是要說,黑先生此舉既仁且義,既智且勇!”
嶽川想了想,沒有想明白。
於是他拱手道“還請先生賜教。”
孔黑子瞬間精神一震。
一直以來都是大家向嶽先生請教,還沒見過嶽先生反過來請教大家呢。
這種機會不多見啊。
“嗯……是這樣!嶽先生有沒有想過一件事,黑先生教書育人,是為了什麼?白先生教書育人,又是為了什麼?”
“沒想過。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孔黑子腰杆一挺,大聲說道“教書育人,自然是希望弟子門人成為有用之人、棟梁之材,帶著這個問題,再去看黑先生和白先生,就會有不同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