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林奇金已經是一嘴的哈喇子,進入沼澤地以來,他吃過最美妙的,莫過於楊明誌做的那幾次湯麵條。
“司令同誌,很難想象您居然還是一位優秀廚師。想必為了準備這一餐,我們也使用了許多食材。我突然覺得,我們在此大吃大喝,戰士們依舊是麵包配馬鈴薯,現在倒是增加了大量魚肉。我突然有一種負罪感。”
“您的意思是奢侈?哈哈!”楊明誌隨意指著一道菜,“您看,這白中透紅的條狀物是什麼?”
“這……我看得出,條狀物上麵有些洋蔥。”
“那是胡蘿卜,是貝茜卡親自切絲的。我給胡蘿卜絲灑了一些麵粉,然後用水蒸氣加熱。恐怕您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烹飪方式吧,那麼您請看這一盤魚。”
薩林奇金看得出那是一條個頭不小的鱸魚,它魚刺最多的背脊還被割了兩刀。
“這也是水蒸氣加熱的?”
“對!在遙遠的中國,我們不烤麵包,我們用水蒸氣把麵團加熱成熟。而您您現在看到的,叫做蒸魚。”
“哦真是太神奇了!西方人用水蒸氣驅動器械,東方人居然用水蒸氣加工食物。”
為了打消他和其他人的顧慮,楊明誌乾脆挨個介紹起來。
這頓飯沒有任何珍貴食材,都是平日裡軍民常吃的,隻不過是用了一些特彆的烹飪手段罷了。當然,楊明誌也得考慮當地人的分餐製習慣,每盤菜裡都放著一支共用餐勺。
“太神奇了,恭喜您,司令同誌,您成功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早已習慣了啃麵包果腹的生活,忍耐舊了也就習慣了,我真是想不到……”
“嗬嗬,您的讚譽之情我可以理解。您也該稱讚一下貝茜卡和娜塔莎,她們出力很多。”
“是嘛!”薩林奇金麻利的給自己的杯子倒上伏特加高舉酒杯:“敬你們,勇敢的姑娘們。尤其是你,斯佩洛斯金娜同誌,恭喜您成為全聯盟最佳女狙擊手。”
薩林奇金其人是何等的份量娜塔莎在熟悉不過,她猛地站起身。雖然敬愛的司令有提醒過,對於這位專員不必拘謹,可她終究是心臟狂跳不止。“那……那是我的應該做的!我……我還會繼續立功。”
“哈哈,專員同誌您嚇到她了。”
瞧見娜塔莎的表現,楊明誌想到了自己最初見到薩林奇金的模樣。畢竟這個中年人是從莫斯科來,還是被斯大林本人派來的。鬼知道這個男人是怎樣的人,結果一頓大酒喝下肚,楊明誌意識到,這家夥在對斯大林忠誠外,和自己一樣都是有野心的人,甚至根本就是一路人。
楊明誌把娜塔莎拉回座位後,乾脆拿起一瓶伏特加:“是時候吃飯了。在吃飯之前,讓我們乾杯!”
大家齊刷刷站起來舉起酒杯,唯有懷了孕的楊桃,她的杯子裡是涼白開。
楊明誌以渾厚嗓音說道:“向人民英雄致敬。”
這次,薩林奇金的味蕾得到了極大滿足,明明都是最常見的食材,如今化腐朽為神奇。
他又注意到,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刀叉吃飯。司令夫婦從遙遠東方而來,中國人用兩根木棍吃飯,這點常識薩林奇金還是有的。倒是娜塔莎,這孩子的木棍操作手法更加嫻熟了,木棍分明是她手指的延伸。
薩林奇金尤為注視著娜塔莎操持的筷子,見她從自己的餐盤夾著一小塊蘑菇,這場景,居然令他想到了軍醫用鑷子,從傷員傷口裡取出彈片。
而當他給自己盛了一碗,據說是“北部中國重要主食之一”的澆了鹵子的撈麵條,他發現,用西式餐具的鐵叉子,能輕易的將勁道的麵條送進嘴裡。
這是薩林奇金第一次吃撈麵,自己用岔子吃麵,照樣吃得津津有味,口感和味道卻充滿東方韻味。
他以極快速度吃完一碗麵,不禁打了一個尷尬的飽嗝。
“哈哈!看來您快要吃飽了?那可不行,菜還有許多,我們還要喝酒呢!”楊明誌調侃說。
“中國菜真是美味的,伏特加還是我們的好。”拿起酒杯,薩林奇金笑道:“司令同誌,您在這裡已經改變了本地人的一些生活方式。瞧瞧我們的英雄斯佩洛斯金娜同誌,她操縱木棍的能力越來越高超了。”
“我也被改變了!文明是需要交流的,尤其是在吃飯的方麵,它是最容易交流的。我想,中餐在這裡已經融彙了白俄羅斯的元素,同理,白俄羅斯的飲食也吸收了中餐要素。就像是著名的紅菜湯,它就是斯拉夫化的中國菜。”
“紅菜湯?如果我們能收獲大量番茄,我們現在就能廣泛烹製。恐怕也隻有紅菜湯和麵包,是全聯盟都喜愛的。彆列科夫,現在你越來越像我們了。”
這是讚譽嗎?
楊明誌給自己倒上一杯酒:“蘇聯有上百個民族,大家為了同一個夢想奮鬥。我們都是同誌,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我們的同誌。我們為之奮鬥的可不僅僅是打贏世界大戰,當我們攻克柏林,戰鬥仍將繼續。”
“戰鬥仍將繼續……嗯很好。我們作為列寧的繼任者,將會繼續戰鬥。可能我看不到偉大勝利的那一天,我相信我們的孩子們為了全人類的偉大事業一直奮鬥下去,勝利是屬於我們的!”薩林奇金站起身,他是一個精力充沛的戰士,即便年逾半百了,他對於理想始終不移。“乾杯!致敬列寧,嗯,還有年輕的列寧……”
兩個女孩,即使兩位不願意喝酒,盛情難卻下至少得喝上一杯水。
但娜塔莎端著的就是伏特加,她瞬間明白了“年輕的列寧”,就是指的自己。
這一刻,她感覺到薩林奇金其人不再是以高級官員的身份和自己對話,如同一位長輩,對自己充滿了無限希望。
“乾杯!”一杯烈酒娜塔莎一飲而儘,她強忍著喉嚨的燒灼感,以示自己的堅強。
她們畢竟是女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明誌感到強烈的熟悉感,真是又到了飯後扯淡的時間。
“哥,你也不要多喝了。你瞧瞧,娜塔莎都要暈倒了。”
“那……那你把她攙扶回去。今天我高興,雖然……”話沒說完,楊明誌又灌了自己一杯。
“她們兩個還是趕緊離開吧!娜塔莎喝了半瓶酒,她酒量不行,她必須休息。”薩林奇金趕忙催促:“我看,得找人把她攙扶走。”
“是嗎?娜塔莎很堅強,她可以自己離開。”
“算了吧。司令同誌,您喝得也不少了。注意您的妻子,你指望您懷孕的妻子能平穩地攙著娜塔莎走?很快你們夫妻就要去莫斯科了,如果貝茜卡有意外,我……我難辭其咎。”
“好吧……好吧。美麗的莫斯科,那裡真是的大舞台。衛……衛兵!”
門口站崗的兩位戰士旋即進屋,楊明誌迷糊著說:“你們……你們攙著娜塔莎去醫院,去她的病房。記得,如果有閃失,你們……你們全都下井挖鹽礦。嗚快去!”
雖然耶夫洛夫喝得迷迷糊糊,他還沒到神誌不清的事。酒後的薩林奇金說漏了嘴,自己的親密戰友要去莫斯科了。他沒有多問,原則上來說自己的老夥計就不該待在沼澤地。是他抗命非要窩在沼澤地指揮遊擊戰,單純是因為仗打得好,上級最後認可了,覺得令其堅持打遊擊效果也不錯。
現在,如果上級調走他,還有什麼拒絕了理由嗎?
其實一切甚至都不在是他能左右的,必須服從一切命令。
耶夫洛夫早就做好了失去親密戰友的心理準備,看來這個時機終於到了。
他沒有再撤這個話題,話從薩林奇金嘴裡說出,此事想必就坐實了。他便以高興為名,抱著一瓶酒對瓶吹,終於成了第一位喝斷片的人,遂被衛兵直接攙到醫院醒酒……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