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幽。
隻至半山,不隻是天地元氣,就連光線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遮掩、扭曲。
潘若葉臉上的冷意越來越濃。
一縷縷強大的真元和天地元氣不斷的從她的體內析出,雖然無法從這山外搬來大量的天地元氣,但她的身體本身就像是一座容納著無數天地元氣的空山。
落葉飄舞。
無數天地元氣的廝殺隻是發出些微的響聲,然而真實力量的撕扯,卻是讓丁寧和扶蘇視線中所有樹木的青葉全部脫離了枝頭,放肆的飄舞。
翻滾的青葉編織成無數道帷幕,遮掩住眼前的天地。
“這又是何苦?”
山巔某處落下清淡的聲音,穿過這無數重青色帷幕,傳入丁寧等所有人的耳廓。
“道卷流雲,道卷宗最強的是流雲之意,今日倒是想要見見。”
都為真正的大宗師,世上頂尖的人物,對話之間連氣度都似乎在對方的壓迫下展現得淋漓儘致,就在潘若葉微仰頭說話的這一瞬間,一道清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往她頭頂上方的天空刺去。
然後她朝著山巔伸出手掌。
啪的一聲,她頭頂上方的高空裡驟然發出一聲爆響。
一道清麗的陽光從湛藍的天空中灑落,照耀於她的身上。
她的整個身體都被染成了淡金色。
隨著陽光灑落的,還有決堤般的天地元氣。
滾滾的天地元氣從這唯一的缺口中湧入,變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青色巨浪。
也就在此時,一柄純淨的白色小劍從她的手掌中飛出。
青色巨浪滾滾湧入她這一柄白色小劍。
白色小劍瞬間消失。
無數重青葉帷幕中,留下了一道筆直的光路。
此時這座山的山巔,一株古鬆之下,坐著一名青衫男子。
這名青衫男子的麵容隻不過三十如許,隻是一雙平靜如古井的黑眸中卻似藏著如山如海的內容,蘊著歲月堆積之意。
當無數重青葉帷幕中剛剛出現筆直光路之時,他雙眉微挑,食指和中指並指為劍,朝著前方刺出。
在他的雙指刺出之時,他前方的空氣似乎變得極為粘稠,而一物呼嘯出現,高速旋轉,勢不可擋,正式潘若葉的那柄白色小劍。
這名青衫宗師的雙指變為絕對的透明,連血脈和骨骼都似乎完全消失,隻是散發著晶瑩的光澤。
他的指尖就如劍尖,準確無誤的點中高速旋轉的白色小劍的劍尖。
劍尖在他的指尖旋轉,他的指尖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然而他身下坐著的一塊青石卻是突然變成細微的粉末。
一條條裂紋就像蛛絲一樣,在他身下的地麵上生成,往更遠處迅速的延伸。
他便在此時抬頭仰望天空。
那覆蓋著全山,隔絕著天地天地的無形帷幕在此時完全的消失了。
天空裡的一些白色雲氣,卻在他這一眼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條條龐大的白色符文。
潘若葉深吸了一口氣,那道旋轉於山巔青衫宗師指尖的白色小劍倏然後撤,退回還未消失的光路之中。
有能力以這樣的速度收劍,便說明她未儘全力,或者說根本不想全力應對這名青衫宗師接下來的這一記反擊。
青衫宗師醒悟過來了什麼。
他也深吸了一口氣,眉頭深深皺起。
天空中一條條白色雲氣如凍結般凝結不散,即將迸發而出的恐怖力量,卻是硬生生的頓住,候著。
然後他站了起來,開始緩步下山。
青葉全部墜落,他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丁寧等人的視線中。
“善攻者不如善守,善守者不如善藏,我道是誰能令我毫無所察,原來是長陵的墨院長親臨。”遠遠看清丁寧等人的身影,看著潘若葉身側須發如參須的墨守城,這名青衫宗師便一聲輕歎,揖手行了一禮,“先前還笑人何苦,覺得如此自耗元氣登山也是強求,原來自己卻是已經先輸了老先生一招。”
“先生不必客氣。”
墨守城頷首還禮,道:“這一生爬了許多山,卻是沒有任何一座有此山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