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裡響起細密的碎裂聲。
這些聲音,是經脈、骨骼,甚至髓河斷裂的聲音。
方餉頓住。
在下一刻,他往後墜倒。
所有一直處在深深震撼之中的大燕王朝修行者心中湧出狂喜。
他們所尊敬的謝師也已經到了極限,若是擋不住方餉的這一劍則必敗無疑。
而此刻,方餉經脈骨骼寸斷。
修行者的身體乃天地元氣的容器,力量運行之本。
此刻身潰,勝利便已站在他們一方。
然而李裁天的眼眸裡卻是沒有任何的欣喜。
並非是因為對方餉的敬重,而是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新生的劍意。
一股劍意迎麵而來,雖然沒有真實的冰冷氣息,然而在他的識念之中卻是如一片冰海,頃刻墜落於他的整個世界。
他垂頭。
在他垂頭之時,他的胸口出現了一道血線。
所有大燕王朝的修行者眼中剛剛浮現的驚喜消失,化為無限的震驚和悲慟。
一道血線之後是無數道。
這些血線之間產生了微微的交錯。
交錯便意味著被斬斷。
“怎麼回事?”
一名大燕王朝的修行者悲慟至極的叫出了聲來。
他完全不能理解。
明明方餉的身體已經潰敗,就像一個水瓢已經破裂,又如何能舀得起水來?
“意念不能真正的超越生死,然而可以擺脫生死之間的恐懼。”
一聲聲音響起。
回答他的人是李裁天。
李裁天的身上眾多血線交錯,即將裂成許多塊,然而舉止神態卻是一如平常。
悲慟欲絕的大燕王朝修行者開始明白。
由念劍起,由念劍終。
方餉至始至終最強的都是念劍。
任何人對敵,想的自然都是殺死對方,然而方餉的那最後一劍,卻是先讓李裁天“殺死”他,然後才發出了這一劍。
這說起來是很簡單的道理。
然而要施展出這樣的一劍,卻是要無比堅定的意誌。
單從境界而言,誰都可以看出李裁天更強一些。
然而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勝負卻從不由單純的境界而定。
方餉此刻渾身經脈骨骼寸斷,即便現在不好,能夠勉強活下來也必定是個毫無修為的廢人,但李裁天渾身已經被兵解,卻也注定很快死去。
“平手罷。”
在無數悲慟的目光裡,元武皇帝看著燕帝,出聲說道。
沒有任何人反對。
因為這本來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局,燕帝也不可能反對,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在場的大燕王朝的人希望見到李裁天的身體四分五裂的畫麵。
燕帝微垂下頭,沒有出聲。
一股緩和的氣息從他的身上釋出,飄向李裁天的身體,然後如層層布匹一般將李裁天包住。
李裁天的身體開始冰冷,意識開始模糊,鮮活的生命力開始從他的身體裡消散,然而他的嘴角卻依舊浮現出一絲難言的笑意。
元武皇帝看了方餉一眼。
方餉的體內再次發出了一陣輕響,所有強大的修行者都感覺到方餉體內許多致命的堵塞處被貫通。
數名醫師從大秦王朝的陪侍人員中掠出,迅速的將方餉送往後方的營帳。
見到這樣的畫麵,除了秦人之外,其餘三朝的修行者全部心中微冷,沉默不語。
雖是平手之局,然而李裁天卻恐怕已是大燕王朝最強的修行者。
方餉雖強,然而卻肯定不是大秦王朝最強的修行者,甚至不是大秦王朝除了元武皇帝之外最強的修行者。
所以實際上,還是大秦王朝勝了一場。
……
“方將軍廢,李裁天死。”
潘若葉冰冷而輕聲的說道。
丁寧凝望著鹿山山巔,儘可能平靜的呼吸著。
那數個起落的劇烈元氣變化,已經讓他感知清楚了李裁天和方餉這一戰的走勢。
隻是經曆了十數年,然而現在的這些頂尖宗師的手段,和元武皇帝登基前的那些修行者相比,已經有了許多的變化。
變化就意味著更多的未知和危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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