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劍宗的人很實在,不會故弄玄虛,所以不需要耿刃言明,所有人都知道最終比試前的一關便應該在這座青色的殿宇裡。
“這裡麵到底有什麼?”
謝長勝看著這座青色殿宇,越來越覺得肚子上的肌膚寒冷,好像真的被劍鋒刺入一般,他咬了咬牙,轉頭看著耿刃問道。
耿刃搖了搖頭,正色道:“這裡麵到底有什麼,我不能提前說明,但我方才已經對你們說過,你們進去之後應該會很疲憊,會受傷,或許會被刺上很多劍,所以你們有選擇放棄的權利。”
謝長勝暴怒:“放個屁!好不容易到了此處,你讓我們放棄?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銀兩才得了這劍會的名額?”
張儀無奈的看著謝長勝,輕聲道:“先生也是一番好意。”
耿刃卻是毫不生氣的微微一笑,道:“無妨,花銀兩買到的名額,能到此處吃一碗我做的飯菜,的確不容易。”
謝長勝怒道:“何止一碗,我吃了四碗!”
耿刃看了一眼他鼓起的肚子,搖了搖頭,道:“那你可要小心些,不然被刺穿了,可是飯菜流一地,今後恐怕你很難有食欲。”
謝長勝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身為一名前輩,故意恐嚇\一\本\讀\小說,不無聊麼?”
“這是一名長者的誠懇建議。”耿刃認真的看著他,緩聲道:“有些修行者真的有會好不容易飽餐一頓之後,結果腹部被刺穿的經曆…那種場麵,即便真不怕死,也真的會影響食欲,甚至過了十餘年,在吃東西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樣的場麵,尤其是你吃的東西原本不怎麼好看,結果又從你腹中流淌出來之後。”
謝長勝驟然僵住。
耿刃的這句話語氣依舊平淡。但是他卻聽出了內裡深層次的意味。
沒有親眼見過那副畫麵的人,絕對不會用這樣平靜和真誠的語氣敘述。
無論是誰,在原本極度困苦的情況下被刺穿腹部,然後依舊能撐著殺敵,最終活下來,都很了不起。
渾身冷僵了數息的時間過後,謝長勝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耿刃微微躬身,沉聲道:“我佩服你。”
耿刃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這麼說才是真正的無聊。
“先生。”
張儀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看著耿刃的眼神也更為尊敬。
耿刃看著他,“嗯?”
張儀點了點那青色殿宇,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進入那座殿宇?進出那座殿宇,有沒有什麼要求?”
“其實我都不知道那座殿宇裡麵到底有什麼布置。”
耿刃溫和的看著張儀,緩慢而清晰的說道:“我隻負責讓你們一個接一個的進去,但我可以保證那裡麵的布置應該對你們每個人而言絕對的公平。至於進入的時間,就在吃過我的飯菜後一炷香的時間,所以你們已經隻有少許的準備時間。”
“如果真按先生所言,若是我們進去之後都受了嚴重的傷勢。而我們還要等後麵來人再進行接下來的比試,會不會不公平?”張儀又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
“或許是受傷流血的時間更多,或許你們會多贏得一些處理傷勢的時間。”耿刃平和的說道:“具體如何。歸根結底還是看個人的能力。”
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張儀甚至隱隱覺得,如果不是耿刃對丁寧足夠欣賞,他絕對不會講得這麼細致。
“進和退的選擇雖然很難。但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要退,真的需要好好考慮和把握。”然而耿刃卻是還看著丁寧說了這一句。
丁寧看著他。平靜說道:“我選擇進。”
耿刃便不再多言,安靜的看著丁寧等人來時的道路。
山穀靜謐,有腳步聲的回音隱隱傳來,片刻之後,一條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棚屋內眾人的視線之中。
接下來完成選劍,跟上丁寧等人的,又是葉浩然。
丁寧平靜的注視著緩步而來的葉浩然,葉浩然手中提著的依舊是他那柄寒螭劍,身上看不到其它的佩劍,他花在劍穀裡的時間也並不長,即便是挑選了什麼劍,也一定是很細小的短劍。
耿刃便在此時微微抬頭,對著丁寧眾人擺了擺手,道:“去吧.”
進殿時間已至,丁寧站了起來,隻是和之前不同,在動步之前,他卻是看著所有人,認真道:“保重。”
“師弟,耿先生都說了要知進退,若是實在不行,一定不要強求。”張儀驟然緊張起來,他又猶豫了一下,說道:“一定要活著出殿。”
“任何優秀修行者都是聖上的寶貴財產,隻是這樣的通過環節,並非是最後一對一的較量,哪怕受傷難免,岷山劍宗應該也不會讓我們輕易死去。”
丁寧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讓你們要記得你們已經中了七葉散,要記住隻用七分力,還有你們即便不想放棄,也要注意自己的傷勢,不要讓傷勢有可能影響到今後的修行。”
張儀很想說你也是一樣,然而看著丁寧發根處的點點白意,看著丁寧肌膚下甚至隱隱透出的霞光般的光彩,他這句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丁寧轉過身去,朝著青色大殿行去。
他此時其實真正想說的是,你們真的不需要勉強,因為我真的不是很需要你們的幫忙,然而他十分清楚,有些時候朋友不會想自己的幫助有沒有意義,而是會想儘可能的出自己的一份力。就如元武皇帝登基前那三年的腥風血雨裡,有些人明知道自己做的並沒有太大意義,但還是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