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和淨琉璃一前一後的走下喜梢樓,登上備著的一輛馬車。
丁寧坐進車廂,淨琉璃坐上車頭,開始趕車。
她出岷山劍宗便是像丁寧學習,這段時間自認是丁寧的學生,態度既然如此,做這些事情時她便顯得極為自然。
雖然在岷山劍會時是同樣的麵目,她此刻並未做任何修飾,但畢竟岷山劍會看見她的人極少,而且她此時替丁寧趕車的自然,便成了她身份的最好掩飾。
因為誰也不會想到下一代岷山劍宗的宗主,那傳說中的天才少女淨琉璃,竟然會替丁寧趕車。
在沿途任何有意無意觀看這輛馬車的人,都隻是想著這名素淨的少女是那名銷聲匿跡的長陵地下梟雄王太虛替丁寧所配的侍女,或者是丁寧在白羊洞的某位師妹。
淨琉璃對長陵的街巷並不熟悉,然而丁寧對長陵的街巷卻是了如指掌,聽著丁寧的指揮趕車,沿途聽著丁寧對於這些街巷的介紹,她不由得眉頭微皺,心道若是在這長陵街巷之中和丁寧戰鬥,無形之中又已經差了他半分,失卻了地利。
看著她眉頭微皺的神情,再△感知她身上的氣息變化,丁寧便知道她滿心在思索的都是有關修行,於是他忍不住有些感慨的輕聲道:“癡者才能到極致,你天生癡於修行,見任何事物都是修行,就算天賦沒有你現在這麼好,也必定不是尋常人所能企及。”
“可我還是生怕將來追不上你。”
淨琉璃平靜回應。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抬頭,隻是平靜看著前方的路麵,但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卻是霍然抬頭。
前方的石道上響起雷聲。
一匹馬拖著一輛馬車,朝著她和丁寧所在的馬車迎麵狂奔。
馬車上載著的並非是尋常的車廂,而是數個糞桶。
聽見聲音到真正撞擊過來,對於修行者而言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淨琉璃的眼睛才微微的眯起,她身後的丁寧已經輕聲說道:“容宮女的手段。”
淨琉璃的眉頭微挑,丁寧又已經接著說道:“定住馬車…否則糞水灑落一地,我們馬車行過,也是一樣染臭。”
也就在這個聲音響起之時,淨琉璃的身畔有風吹過,馬車已略輕,丁寧的身影已經輕柔的從車廂中飄出。
淨琉璃很自然的認為丁寧說的是對的,但直到丁寧從她身側掠過,她還沒有想清楚要如何處理。
殺馬容易,將馬和車身脫離容易,但是看那糞桶搖搖欲墜的樣子,無論任何一種方式,這樣沉重的馬匹和車身本身,要像讓它不發生翻覆,卻是極難。
也就在這一瞬間,丁寧已經出劍。
道路兩側行人走避,看似雜亂,實則卻有很多雙眼睛在鄭重的凝視著丁寧的表現。
當丁寧出劍時,這些原本平靜肅冷的眼睛裡都瞬間充斥震撼和不能理解的情緒。
丁寧手中的末花殘劍往前方刺出。
劍身上瞬間盛開無數的潔白色細花,接著劍身的前端分裂開來,散成無數細絲。
這些細小的劍絲如白發般飛散,每一根劍絲上依舊盛開著潔白的細花。
空氣裡有許多好看的細花在飛散,每一朵都盛開著獨特的天地元氣的氣息。
這已不是單純的真元氣息。
真元完美的吸納融合一些天地元氣,這至少已經是四境融元的中階。
從岷山劍會至今才過了多少時日?
那時的丁寧隻是剛入四境,更何況岷山劍會之中他還身負重傷,到現在傷勢儘複不說,真元修為竟是已過四境中階。
這怎麼可能?
然而令他們震驚和不解的還不止於此。
當丁寧的手中末花殘劍的劍絲散開,每一縷劍絲的前端頃刻流淌出一縷晶瑩的水流。
每一縷劍絲就像是變成了浸入池塘的柳枝,然後在被風吹起的瞬間,揮灑出晶瑩的水流。
無數的水流刺入那匹發狂的駿馬的體內,駿馬依舊在往前狂奔,然而衝勢卻越來越緩。
丁寧揮劍。
水流驟斷的同時,這匹馬已經近乎停止,四蹄無力的往前衝倒。
丁寧揮灑的劍光切斷了韁繩、係帶、車轅等一切和馬車有可能相連之物,就此一劍兩斷。
馬轟然倒地。
而它身後的車廂微微搖晃著,在丁寧的劍順帶著一拍之下,就此完全靜止了下來。
淨琉璃早已停下馬車。
她駕著的馬車距離這匹馬和馬後的糞車還差數丈的距離。
“馬蓄養不易,又不是它的錯,既有能力令這車完全靜止,又何必連馬一起殺了?”
她輕聲,但很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