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一支軍隊靜靜的守候在荒原裡,因為雪片分外的大,所以顯得沉重,落在衣甲上,甚至發出箭矢力儘墜落在皮鼓上的那種噗噗聲。
最為首的一名將領手中牽著兩條金索,金鎖的儘頭是兩頭身高超過尋常軍士足足一倍的雪猿。
當嗅到風雪裡終於出現的熟悉氣息,這兩頭雪猿同時低沉的咆哮起來。
“耶律大將軍,風雪太大,不如不要趕路,到我的營帳喝壺熱酒。”
為首的將領身上的鎧甲也是純金色的,和此時的天地顯得格格不入,因為周圍太過蒼白而冷,他身上的純金色鎧甲就顯得更加耀眼,一束束光芒就像是金黃色的陽光燃燒起來,最終映入人眼簾又像是有桔紅色的焰氣在翻滾。
他的麵上戴著一個純金的麵目,數條獨特的符文就像是淚痕一般,有晶瑩的光點在其中流動。
此時他的這道聲音穿透了風雪,使得前方所有的飛雪都如一鍋熱粥沸騰起來。
“何必客氣。”
風雪裡傳出一聲淡淡的,卻是蘊含著難以想象威嚴的聲音。
沸騰的飛雪驟然平息,如重鉛般紛紛落地,明明隻有一人走來,這些飛雪落地的聲音,卻似像千軍萬馬跟隨。
“倒不是客氣,我東胡廢黷的太子,烏氏國的大將軍,此時烏氏和大秦戰事尚未完全停歇,不在烏氏領軍,卻到我東胡風雪散步,如何能不儘地主之誼招待一二”
這名東胡將領看著那名緩步而來,身穿著白狐毛大衣的男子,道:“倒是望耶律蒼狼大將軍體恤我等,早早移步休憩,不要讓我等陪著一起散步。”
身穿白狐毛大衣的男子便是烏氏方第一號人物耶律蒼狼,此時他麵容平靜,看著這支風雪裡若隱若現的龐大軍隊和軍隊後方的廣闊天地,他的眼睛裡有一絲難言的唏噓,隻是語氣卻依舊是冰冷而淡:“東胡皇帝彆的用處沒有,立太子倒是厲害,連續立了五位太子,卻都不滿意,全部廢黷。以至於外朝彆國都隻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東胡卻是有大太子,二太子,三太子。”
東胡將領的語氣驟然轉厲:“耶律大將軍,您逃到烏氏,做了烏氏大將軍,我皇不做追究,依舊和東胡結為盟友,已經念及骨血之情,怎麼,你今日裡是想來論舊賬不成?”
“不必緊張,我隻是來送封信而已。”耶律蒼狼看著這名東胡將領淡淡的笑道。
東胡將領搖了搖頭,冷漠道:“可惜無論你想要送信給誰,我都不會讓你過。”
“我知道。”
耶律蒼狼微微抬頭,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會跟著我,所以真正送信的人,此時應該已經將那封信送到那人手裡了。”
東胡將領的身體驟然一震,身上的金光就像無數金索漫空飛舞起來。
他霍然轉身看向身後。
那無邊的暴風雪裡,如天地的儘頭處,有一團巨大而巍峨的影子。
那是一座山。
東胡人在世代的傳說裡,認為是神靈居所的岡波齊神山。
“你想要做什麼?”
這名東胡將
本章未完,請翻頁)領有些僵硬的慢慢轉過身來,看著耶律蒼狼,緩緩的說道:“你想要送信給誰?”
耶律蒼狼看著他,沒有回答。
並非因為不喜歡這名將領,而是因為回答沒有意義,因為就連他都對那人不熟悉,不了解。
……
巨大的山體上有著天然生成的十字形的巨大階梯。
每一級高達數丈的石階上都有著萬古不化的冰雪覆蓋,一條條如藍黑寶石般的經絡,帶著一種滄桑而詭異的力量。
不隻是空氣,連天地元氣在這樣的高度都變得極為稀薄。
神山的底部,靠近尋常牧民可以供給的草場,有一些石窟,內裡居住著許多真正的苦修僧人。
這些僧人追求的極致是儘可能的減少自身對這個天地的索取,儘可能的減少食物的攝入,儘可能的追求精神世界的祥和喜樂。
在這種暴雪來臨的冬季,就連這些真正的苦修僧人都撤出了這些洞窟之中,然而在山腰的一處石窟裡,卻依舊停留著一名苦修者。
這個石窟並不深邃,在盛夏時節,陽光可以落到石窟儘頭。
兩側的石壁上雕刻著數尊看不清麵目的尊者,麵相原本似乎有些凶惡,然而因為雕刻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交纏著歲月的味道,在昏暗的環境裡,卻是有種慈悲的味道。
石窟儘頭有一些深紫色的棉墊,結著寒霜,上麵坐著一名乾瘦到極點的老僧。
老僧的肌膚似乎經過鞣製的皮革一般,緊緊的貼在身上的骨骼上,然而當他睜開雙目時,眼睛裡卻是晶瑩一片,泛出真正的五色光蘊。
一名背著劍的年輕人出現在這個石窟洞口,就在他睜眼的同時,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瞳深處。
感覺到那個城獨有的劍的味道,這名老僧感覺這是宿命的相逢,他開口,喉間的聲帶在很多年未震動之後第一次震響,發出溫和的聲音,“你是長陵人?”
年輕人躬身行禮,道:“晚輩厲西星,出身長陵,是秦人,前輩您的故人,托我帶給您一件東西。”
“故人?”
老僧疑惑的看著這名年輕人,毫無情緒的問道:“什麼?”
厲西星起身,手中一片木片便彈了出來,落向老僧身前。
當這片木片在空中飛行時,老僧的目光便精芒大作,兩側石壁上的數尊尊者雕像便發出了某種奇特的聲音,元氣稀薄的空氣中靈氣頓生,如噴泉一般從窟口往外噴去。
一陣莫名的金鐵交鳴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