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辦?”
一道沉重的聲音在長陵的角樓聲響起,震得角樓雨簷角上掛著的銅鈴叮叮作響。
數名角樓守將看著黃真衛,等待著黃真衛的回答。
申玄的院落雖然處於角樓最難觀測的區域之一,然而七境之上的宗師真正交手,此時申玄一路穿巷,破牆破瓦朝著渭河逃遁,風雨裡震碎的雨水都如同蛟龍一般長長一條,又怎會逃脫角樓上諸多守將的視線。
長陵先前布置這些巨人般的角樓,本來便是用以最及時發現在長陵之中出手的強大修行者,????小說對於大秦王朝的敵人,便能更好的阻而殺之。
先前包括白山水和趙劍爐的修行者們,之所以始終對長陵感到敬畏,不願意進入這座城,最大的原因便是有這些可以迅速察覺他們動向的角樓存在。
他們隻要在長陵之中出手,就必須以很快的速度殺出長陵,否則便再不可能離開。
每座角樓上都有布置強大的術器,守將都是不弱的修行者。申玄是大秦重臣,遭遇刺殺,角樓城守軍原本便擔當者保護的職責。
更何況當墨守城死後,當城守軍交到黃真衛的手中,黃真衛便和申玄一起成為了長陵城中新生的巨頭。
在這些忠誠於黃真衛的城守軍將領看來,申玄和黃真衛既然是鄭袖最新培植出的新生巨頭,是現在的左右臂膀,那膠東郡來人現在刺殺申玄,在接下來就有可能刺殺黃真衛。
這是唇亡齒寒的道理。
然而沉默的看著雨中那條水霧長龍的黃真衛聽見這樣的問話,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要動。”
“為什麼?”這些守將都不能理解,依舊是那名為首的將領出聲,問道。
黃真衛道:“我和他不同,膠東郡殺他,聖上不會有意見,但聖上不會容膠東郡殺我。”
這幾名守將都同時想到了鹿山會盟中發生的事情,都明白了黃真衛的意思。
“僅此而已麼?”為首的將領沉默了片刻,說道:“聖上不會永遠需要,更不可能永遠對某人有依賴。”
黃真衛點了點頭,“但就算要動,也會有更恰當的時節。”
水霧長龍裡,不斷的有無形的長劍生成。
這些長劍不斷的落在帶出這條水霧長龍的申玄身上,不隻是往後濺起一蓬蓬腐土般的灰意,還隨之濺起猩紅的血花。
鄭白鳥負手在風雨中飛掠。
他很是滿意。
無論是在看到這樣景象的修行者的視界裡,還是在他的感知裡,此時的申玄就像是龍頭,而他就是很隨意的站在長龍背上的修行者。
這條長龍無疑很強大,然而麵對他的劍意無力反抗,他此時越是隨意,就顯得他越是強大。
最為關鍵的是,長陵將有無數的修行者看到這樣的一戰。
世所周知的強大,遠比自己覺得自己強大而來得快意和滿意。
長陵郊野的一條小河裡,停留著一葉小舟。
一名身穿青衫的道人,安坐在這葉小舟的烏篷裡。
河水輕輕蕩漾,小舟的船沿輕擦著蘆葦。
他在等待著那條煙雨長龍衝出長陵,途經此處。
此時尚遠,所以他猶有閒暇。
然而驀然之間,這名青衫道人驟然色變,在他的感知裡,有一道氣息如烈火隕石從空投射而來,其勢竟比長陵城中往外逃遁的煙雨長龍快了一倍不隻。
就如出劍,不管是何等境界的修行者,其勢太快,便無後繼之力,但卻意味著暴烈和毫無回旋餘地。
這名從麵目上根本看不出年紀的青衫道人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無劍卻是身體內驟然響起一聲急劇的利劍出鞘聲。
他的手中亮起一道羊脂白玉般的劍光,坐著的這葉小舟頃刻化為無數的碎片,如無數蝴蝶往外飛灑而出。
隨著他的劍勢往上指出,天空中轟隆一聲,如巨山滑向,這一方野河水域之中,所有的蘆葦儘數折斷,被他的劍勢帶動,萬千箭矢般嗤嗤往上射出。
這些蘆葦在冬日本身便已乾枯,尤其此時折斷,更無生機,然而以比箭矢還快的速度在空中穿行,和被他引動而來的天地元氣急劇的摩擦,卻是擦出了令人心悸的生機和綠意。
如山般不斷湧來的天地元氣,令這些蘆葦奇跡般發綠,如在泥土中急速的生長,竟是瞬間在半空形成一片綠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