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一直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他一直很低調,或者說很隱忍,很平淡。
在巴山劍場那些人叱吒風雲時,他根本就沒有展露多少他的修為。
那些人許多被人津津樂道的比劍,許多令人熱血沸騰,令許多年輕修行者向往的故事裡,很少有他,或者隻有他淡淡的影子。
所以當年的很多故事書,很多修行者世界裡的典籍,在他登基之後被他下令付之一炬也不可惜。
但他無疑又極度渴望成功,渴望建功立業,成為曆史上絕無僅有的聖君。
他又有很多驕傲的時刻。
比如滅巴山劍場,讓當時最強盛的宗門迅的消失,以強有力的手段壓製軍隊,順利登基。
比如在鹿山會盟一劍平山之後,他開始自稱寡人。
在當時的他看來,世上已經無可以和他比肩者。
而在他所有過往裡,即便他不說,但很多人私下都可以揣摩得出,他最自傲的事情,自然是殺死王驚夢,以及撬了王驚夢的牆角,得到了王驚夢的女人鄭袖。
不管鄭袖和他最終如何勾心鬥角,甚至到了這最後非得分個你死我活,但至少在他初始登基那些年,他都會覺得鄭袖選擇他自然有除了互相利用之外的感情因素。
到這些年下來的最後厭憎,在他看來隻是因為鄭袖的野心始終得不到滿足,始終在膨脹,而他越來越讓鄭袖失望而已。
但現實到底如何呢?
是一開始鄭袖就覺得他也隻是完成她野心的一個工具。
或者他在任何方麵,在鄭袖的心中,其實還根本比不上王驚夢。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得到鄭袖任何真實的情義,或者這些年鄭袖一直都在後悔和懊惱之中,所以才對他越來越厭憎,對現實越來越失望。
有些事情不問,有些話不說,便永遠都沒有答案。
但在此時的元武看來,那些從一開始誕生就沐浴在星光下的靈蓮,就可以是問題的答案。
這個答案,和現在燃燒在他體內的那些星辰元氣一樣,對於他而言,如萬蟻噬心。
鄭袖沒有去看他淒厲的笑容。
因為她已經看不見。
她本身便是依靠毒藥和秘法回光返照,此時體內所有的力量奔湧而出,她便已經真正到了油儘燈枯的境地,她的雙目失去了神采,雙瞳裡連水分都被自己劍身上散的灼熱氣息蒸乾。
她此時已經木然而沒有愛恨。
對於她自己的這一生,她沒有答案。
到了這最後,她已經不再去想。
萬念皆空。
她無比專注,就如同將這一生都放在了這一劍裡。
她踏出了她這一生的最後一步。
這一劍就就像是一條不歸路。
距離她和元武並不遙遠的趙劍廬趙一,此時聳然動容。
趙劍爐的劍意本來就是亡命劍。
舍我,忘我,一往無歸。
但即便是他,也施展不出此時鄭袖這樣的劍意。
鄭袖此時的劍意,和趙劍爐的劍意合到了極致,淋漓儘致至完美。
元武淒厲的笑著,他狠狠的看著鄭袖。
但是他也難以看清鄭袖的麵容。
他身前的天地都似乎被這一劍徹底的點燃。
巨大的洪爐落來,讓他的眼前一片赤紅。
那些如無法化解的劇毒毒素般穿行在他體內的星辰元氣讓他的反應都變緩了一些。
他揮劍橫斬,擋向鄭袖的這一劍。
他前所未有的憤怒,根本無法控製體內的力量狂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