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宮裡的餘火還未熄滅。
元武似乎被這個世間刻意的遺忘,然而既是刻意,便意味著他並非是真正的被徹底遺忘,而是故意視而不見。
這時他動了,便被整個天下注意。
長陵城裡,胖如山的橫山許侯聽到了消息,他呆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推開了對於常人而言顯得很巨大的窗,但依舊感覺到有些悶氣。
他喝了一壺涼茶,看著府邸裡的一株梧桐樹,長長的歎了口氣。
那株梧桐樹是很多年前一個春天自己在院子裡生出來的,不知道何處風吹來的樹籽,或是彆處運來填園的土方裡正好夾雜著根須。
也就在那個春天,有一個很年輕的修行者背著劍第一次走進長陵,還被某個城門衛將領攔住,刻意刁難了一番。
而那名將領,便成了那名很年輕修行者第一個挑戰對象。
那名當時毫無名氣的年輕修行者,就是王驚夢。
每年裡,每個時節,長陵都有很多像他那樣年紀的年輕修行者到來,尋找飯吃,尋找成名的機會,然而誰會想到,那樣的一名外鄉人竟然會卷動了天下的風雲?
和橫山許侯一樣,心中充滿這樣感慨的長陵權貴還有很多。
他們明知當鄭袖死去,當徐福和白啟都棄元武而去時,結局便已經注定,但真當這個時刻到來,他們的心情便還是如冰冷的天氣裡喝了一杯冷茶,滿心的情緒連自己都難言明。
沒有人刻意隱瞞元武正在回長陵的消息。
於是很快整個城都知道了。
所有人當然依舊想看熱鬨,想親眼看到元武和丁寧的一戰,但是和鄭袖與元武那場決鬥相比,長陵卻沒有那般的喧囂,絕大多所人都和橫山許侯一樣,有些莫名的唏噓和感慨。
真正的故事是即便焚毀了史書都藏不住的。
當元武親口說出丁寧便是當年那個人的重生,當年那個人和巴山劍場的故事,便隨著神都監和監天司的消失,在街巷間泛濫起來。
所以即便是沒有經曆過那段時光的年輕人,或者後來遷入長陵的秦人,都已經徹底清晰了當年的故事。
故事越多,當年的那些已經消失的人,形象便越是清晰。
對錯每個人心中都有評斷,但不管如何,在過往的十幾年裡,大秦王朝是世間最強大的王朝,元武是世間最強的帝王。
而這樣的一個人修為儘廢,隻身一人在回到原先屬於他的王城,給人的感覺,還是猶如初冬的風吹過身體般的蕭瑟。
整座城很安靜的等待著。
長陵城裡突然卷起了風。
這風來自梧桐落。
當很多和梧桐落住的近的人轉首望向那條街巷,便看到有平和的風陣陣從那條街巷中吹拂出來,帶著一些肉眼可見的星光。
所有人猜到了答案,震驚難言。
丁寧在排空體內的真元。
他說過要給元武一個絕對公平的決鬥機會,便不會食言。
對於他而言,和元武的這次會麵,也等待了很多年。
他體內真元的總量比一般的修行者要多出太多,所以從這裡卷出的風,吹遍了全城,甚至卷飛了橫山侯府的梧桐葉。
一道劍光從他的手中透了出來。
大刑劍是這世間他所能找到的最強最好的劍,但逼元武走到這一步之後,在這種對決裡,他自然不想依靠這柄劍占元武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