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屋子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但還是看得出,房子收拾得很整齊。
溫菱稍微撣了灰,把燒烤放在桌子上,又拿了小電暖器出來,打開。
房間小,被橘紅的電暖器烘著,竟然也有了幾分暖意。
溫菱脫了外套,把啤酒裝在茶壺裡,加了一點薑片和米酒在裡麵,煮了一會兒,清甜的酒香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自從進了這屋,厲風行就沒有說過話,沉默的坐在客廳的小沙上,看著溫菱忙來忙去的。
他人高,個子也大,小沙發似乎對他來說太小,隻好曲著一張腿,看起來腿就更長了。
他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溫菱,眼裡的深意越來越厚。
過了半晌,他看溫菱找出兩個玻璃杯,把熬好的啤酒倒進杯子裡,才開口道:“這是你的房子?"
熱騰騰的水汽迷了溫菱的眼,她這一路,從山上下來到現在,人都是迷糊的,腦子裡也亂得嗡嗡直叫,說話做事全靠本能。
這會被熱熱的酒氣一迷,眼睛就感覺有些濕潤,胸口也悶悶的,有些鈍痛。
她大大的喝了一口熱熱的啤酒,感覺胸口暖了一些,“厲少爺沒來過這麼差的地方吧?”
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米白的顏色顯得她皮膚越發的白,頭發越發的黑,嘴唇殷紅殷紅的,像在勾著人去親。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顧晏橋親自選的,質量和款式也都是上乘的,一看就價格不菲,這樣子的溫菱站在這屋子裡,和周圍又舊又破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這會喝了點酒,小臉微微的發紅,眼睛也水霧朦朧的,看起來實在是好看。
厲風行一直在盯著她看,她也沒太在意,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過來吃啊,啤酒這麼熬還挺好喝的。”
厲風行還是不動,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她。
溫菱自嘲般的輕笑了一聲,“忘記了,厲少爺也是豪門世家出來的貴公子,可能沒吃過這麼便宜的東西,不過偶爾嘗一下也沒事,吃不死人的。”
說著,拿了一個烤生蠔,把上麵的調料撥開,吃了一個。
有些辣,溫菱吃了一點就覺得唇都有些腫了。
不過她也沒在意,繼續吃烤茄子,吃了兩口就嗆得咳嗽起來,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她其實很少吃這種辛辣的食物,但今天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想吃,而且想吃很多,喝很多酒。
她記得有人和她說過,不開心的時候就吃一些自己以前不太敢吃的東西,說不定能發現新大陸,心情也會好一些。
那人說得不錯,辛辣的食物似乎讓她的胃暖了一些,但胸口的疼痛似乎一點兒也沒減下來。
又喝了一口酒,然後被嗆得咳嗽起來。
厲風行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奪走了她手裡的酒杯,臉色不太好看,“喝不了就彆喝!”
溫菱輕笑一聲,“厲少爺也喝一點吧,我從來沒邀請過男生和我喝酒,你還是第一個呢。”
厲風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著她喝過的酒杯,喝了一口。
比想象中的味道好,隻帶了一點點酒味,甜甜的,倒是像飲料一般。
溫菱看他喝了一口,也沒管他,又把杯子倒滿。
也不嫌棄是厲風行喝過的杯子了,一口氣灌了一大杯下去。
喝完覺得胸口的冷意似乎減輕了一點,又拿了烤生蠔,把上麵的佐料都撇開,遞給厲風行,“試一下。”
厲風行看著她軟白的手捏著生蠔的殼子,燈光下映出一點點粉色。
他眸光微閃,接過去的時候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麵前看了看。
她的手很小,很白,手指細細的,很軟,指腹帶著淡淡的粉,很可愛,隻是手掌和關節處,還是看得出是有薄薄的繭子。
心微微抽了一下,低聲道:“你在顧家呆了多久了?”
溫菱抽回手,又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忘記了,不過最近幾年很少回去了。”
厲風行看著她,心口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你親小姨不管你?”
溫菱感覺心像是抽痛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我拖累了她,沒有我的話,她的日子估計能再好過一些。”
厲風行又道:“這房子你租了多久了?”
溫菱沒說話,隻是又喝了一口酒。
厲風行盯著她,“有四五年了嗎?”
彆的不說,光這個小電暖器,用的時間就夠長了,其他家具也許是前麵的人留下的,但這個東西,肯定是她自己買的。
用得這麼舊了,少說也有三五年了。
也就是說,溫菱從十五歲左右就在外麵住了。
溫菱沒回答,隻是端著酒杯,慢慢的又喝了一口才道:“厲少要是覺得我太寒酸,以後不用再理我就是了,這裡的確小了些,破了些。”
厲風行抿了抿唇,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顧家不管你的話,那為什麼顧晏橋管你又管得這麼緊?”
提到顧晏橋這三個字,溫菱垂下了眉眼,淡淡的道:“可能是怕我死在外麵,給顧家人丟臉吧。”
厲風行拿走了她的酒杯,看著她,“跟我在一起吧,溫菱,我能照顧你。”
溫菱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說出這種話,輕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和顧雪的婚事呢,你要辜負她嗎?”
厲風行眸色微閃,語氣有些低沉,“這個你不用管,我會處理好它。”
溫菱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你說這都是什麼破事兒,你要訂婚了,跑來和我說這個,顧西洲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可他要和李盈盈訂婚了。”
“我這是捅了這種男人的窩了?還是我看上去很好騙?”
厲風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上一抹怒意,“顧西洲,你是說那個混蛋玩意兒?他可是你名義上的哥哥!”
溫菱手緊了緊,不說話了。
厲風行胸口有些起伏,怒氣翻湧:“他以前欺負過你沒有?”
溫菱垂著眉眼,輕聲道:“你說的是哪種欺負?是睡覺嗎?那倒沒有。”
她拿過了酒杯,輕輕的摩挲著上麵的錘紋,“不過,其他事倒做的不少。”
厲風行沒說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兩人都很沉默,桌子上的菜幾乎沒動,酒倒是被喝光了。
可能是情緒上來了,這點酒竟然讓兩人都微微的有些醉。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溫菱發現自己在沙發睡著了,身上還搭著一個小毯子,厲風行坐在旁邊椅子上,也閉著眼睛,看樣子睡得挺沉的。
溫菱還沒回過神,沉重的拍門聲就響了起來。
老房子隔音不好,顧晏橋冷沉的聲音直接穿透了進來。
“溫菱,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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