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逖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父子在公堂反目,萬老爺推說生意乃是萬玉軒負責,之後的一應事務他並未插手,想來是萬玉軒氣不過,才故意收買周家管事,但定然和勾結匪盜之事無關,隻是小兒頑劣,恰好遇上周家東窗事發。
萬玉軒則拒不承認此事,隻說當日他的確憤怒難當,但想的卻是過後讓人去周家商鋪找麻煩,而非收買人手,他和周家人不熟,但凡有點動靜恐怕就會被發現。
俞逖敲了敲手中的驚堂木,看向一邊被遺忘的王高義,“王管事,你來說,誰是周家和你聯係並給你銀子的人,他又讓你去做什麼事?”
王高義乍然被提及,麵色茫然的看過來,隨後又先後看向萬老爺和萬玉軒父子兩,神色略有些倉惶和不知所措。
俞逖皺著眉頭又問了句。
王高義訥訥道“當初那人沒和我見過麵,隻是書信往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事情已到此時,俞逖豈容他們隨意敷衍過去,便先問萬老爺,“萬家印章,關乎你們萬家諸多生意,是否隻有你們二人能拿到?”
萬老爺心裡有苦難言,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但要他真這麼犧牲兒子又舍不得,若是將兒子摘出來,勢必就要進去一個人,他斟酌半晌,隻得道“隻有我和文軒能拿到。”
萬玉軒直到此時,才有些明白過來眼下是個什麼情形,他在牢房裡過了一月有餘,日日受苦,還不如街上的乞丐日子舒服,若真是被扣下了此事,隻怕要在縣衙大牢裡關到死。
“大人,不止我和父親,還有我三弟,還有管家,都可以拿到,這件事也許就是他們暗中下的手!”
“文軒!”萬老爺怒聲。
萬玉軒實在是在裡麵待怕了,周家那是自己倒黴撞到了蔡泰手裡,和他有什麼乾係?他最多是順水推舟了一把,但又不是他買通的盜匪,他才不要繼續被關在裡麵。
俞逖得了消息,看了平明一眼,平明點頭轉身退下,去萬家拿人。
與此同時,連江這邊也得了吩咐,親自端上筆墨紙硯,請萬老爺和萬玉軒分彆寫上幾個字,故意當著王高義的眼睛不讓他瞧,等寫好了之後拿過來混在一起再遞給王高義。
“你既然說是書信聯係,那看看誰的筆墨是和你聯係那個人。”俞逖朗聲道。
王高義拿著兩張紙,手抖如篩糠,很快額頭就冒出汗水。
鄒縣丞看了他一眼,起身提議道“大人,既然此人嘴硬,不如用些刑法,重刑之下不信他還不張口。”
俞逖沉吟片刻後答應下來,立馬就要吩咐壓抑把人拖下去打。
王高義攥著紙,高聲道“大人,草民認出來了,這張,這張很像和我聯絡的人。”
他所指的,正是萬玉軒寫的那張紙。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得你!”還不等俞逖發話,萬玉軒已經大吼了起來,“你是誰派來故意汙蔑我的?”
王高義苦笑出聲,手裡攤著那兩張紙沒敢放下,“小的豈敢胡說,當初大少爺輸了生意,不是還放話有朝一日一定要周家好看嗎?”
萬玉軒頓時支吾起來,“那不過是我的氣話而已,誰氣到頭上的時候沒賭過氣,憑什麼就能判定我陷害周家,我和你素不相識,讓你來的人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三倍!”
“肅靜!”俞逖聽他們在公堂上就開始交易險些氣笑,他看著萬玉軒走投無路驚慌失措的模樣,和他旁邊老神在在鎮定從容的父親截然相反。
“你說這事不是你乾的,可有證據?”
萬玉軒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絞儘腦汁的回想了半天,他之前每日裡都在萬家的生意場上遊走,彆說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兩個月之前在乾什麼隻怕都不記得,因此回憶半天後,除了周家太太被他派人打了頓外,腦海裡竟是沒有一點關於周家之事的記憶了。
“回大人,草民不記得了。”似乎是說著都覺得沒有底氣,萬玉軒逐漸壓低了聲音,“但草民絕對沒有害人。”
俞逖頷首,看向旁邊的寇明旭,二人對視一眼,即知道對方已經將方才的內容記錄下來。
“王高義,你確定萬玉軒是和你聯係的人,也是他讓你將通匪的書信放進周家書房,最後帶著人捕快搜出來?”俞逖最後再問了聲王高義。
王高義額頭大汗淋漓,渾身都近乎戰栗起來,聽見俞逖的問話抖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萬玉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求救似的看向自己親爹,央求道“爹,爹我沒有啊,你幫我說說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周家的事和我沒關係啊!”
萬老爺愁眉苦臉的按了按額頭,抬眼看了下俞逖的位置,同時給萬玉軒使眼色,讓他趕緊閉嘴,公堂之上豈是能隨意喧嘩的。
萬玉軒順著他的眼神看向俞逖,猛然想起來什麼,慌忙道“大人,我和什麼盜匪根本不認識,怎麼可能讓這個什麼王去聯係賊人,還請大人嚴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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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逖佯作被他說服的停頓了下。
萬玉軒仿佛看見了希望,抓住這個點拚命辯解“當初周家的事情,蔡縣令查出來有匪盜,並且還派人去荊州府的路上查看了一番,果然是盜賊出沒,所以才判了周家罪名,但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遠安,那件事發生的前後都沒有離開過,我的小廝和家裡人都可以證明!”
俞逖抬了抬下巴,連江轉身離開。
“王高義,你勾結外人陷害主家,這個罪名認不認?”俞逖暫且略過萬玉軒,轉而看向王高義。
萬玉軒心有餘悸的癱在地上,隻覺得手腳都軟得不成樣。
萬老爺微不可見的沉眸,他的目光在公堂上慢慢的移動,先後落在俞逖、寇明旭和王高義周端年身上,最後看著劫後餘生的兒子,上前給他拍了拍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