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夫子,救命啊,出事了——”
湯梅突然神色焦急闖了進來,嘴裡喊著,看見祝春時的瞬間眼睛一亮,就要上前來拉她。
“這是怎麼了,你慢慢說。”祝春時連忙拍了拍她,又從綠濃手裡接過茶水來,讓她順氣。
湯梅一口氣喝乾茶水,喘著粗氣,指了指外麵,“方才,我路過昌泰街的時候,看見……阿芙好像被人欺負了,她讓我趕緊來找洪夫子。”
祝春時心裡一驚,和洪青黛對視一眼,疊聲讓湯梅先坐著休息,便腳步匆匆的往外走。
湯梅惦記著阿芙,哪裡肯休息,見狀也跟了上去,順便還能幫忙指路。
“可知道是誰找麻煩嗎?”綠濃撐著傘腳步飛快,都險些沒追得上祝春時。
湯梅也不遑多讓,她平日裡來往書院都得從城外走到城裡,每天兩趟的來回,腿腳格外利索,方才也就是擔心阿芙岔了氣才像個破風箱似的氣喘籲籲。
“不知道,我路過的時候就看見被圍起來了,本想進去把人拉出來,但是阿芙說洪夫子能救她,讓我趕緊來找夫子。”湯梅忙道,“我跑出去後看了眼,有幾人似乎是想動手動腳,但被周圍做生意的嬸嬸們給擋住了。”
昌泰街挨著縣學所在的昌樂街,距離登寧街也不算遠,祝春時也心裡著急,腳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胸口喉嚨像是有火在燒,若非旁邊還有洪青黛和綠濃能搭把手,隻怕早就受不住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走到湯梅所指的位置,也花去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
那裡此時還有三四個小廝打扮的人和旁邊的商販橫眉怒目僵持著,阿芙藏在一個中年婦人身後,瑟瑟發抖的看向不遠處,那邊站著個寶藍色交領直身錦衣的青年男子,二十來歲的年紀,頭戴方巾,手裡拿著把扇子不耐的扇風。
“夫子!”阿芙眼睛尖,很快就發現了疾步而來的祝春時等人。
那不耐煩的藍衣男子順著看了眼,街上不是販夫走卒就是幾個女子,沒見著什麼讀書人,直到祝春時洪青黛走到跟前,才發現那小丫頭叫的夫子居然是兩個女人。
他頓時用折扇指著她們哈哈笑了起來。
“還以為是什麼大儒先生,原來不過是兩個女人,也配稱夫子?”他不屑的看了兩眼,語氣輕蔑,“真是浪費時間。”
“你——”
祝春時攔住憤憤不平的阿芙,先是在她周身看了兩眼,除了眼圈有點紅以外,身上並沒什麼傷痕才略微放下心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出來賣藥材就回去?”
阿芙咬著唇,一雙杏眼斜斜瞪著不遠處的男人,“我賣了藥材出來,不小心撞到了人,我立馬就道了歉,但是這人看見我身上的荷包,非說是我偷的,要抓我去見官。我解釋他也不信,還準備強行讓下人帶我走,要不是各位叔嬸護著,隻怕不知道被他們帶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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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衣男子聽見這話,嗤笑了聲,譏諷的目光將阿芙上下打量了個遍,最後落在打著補丁的衣角。
“你身上的布料乃是布莊裡最下等的粗布,就這還打了不知道多少補丁,但這荷包卻是上等的官緞,料子繡花無一不精美,要是去綢緞莊裡買,起碼也得兩貫錢,你買得起?”
“至於你說的什麼夫子,那就更可笑了,我還沒見過女人做夫子的,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去縣衙,聽說咱們新來的縣太爺是個憐香惜玉的,說不準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就放過你了。”
阿芙腳一跺,眼圈頓時就更紅了。
祝春時讓洪青黛把她帶到後麵去安撫,這才看向對麵的男子,她學著對方輕視的眼神將人也打量了一轉。
“這個荷包的料子還不錯嗎?我怎麼不知道。”祝春時笑著瞥了眼身邊的綠濃。
“姑娘您當然不知道了,那不過是平時奴婢拿出來練手的東西罷了,箱子裡裝了幾十匹,平日裡用都用不完,也就沒見識的才把這個當好東西。”綠濃撇撇嘴,譏誚的神情拿捏了個十成十,還順帶扔了對麵一個不屑的眼神。
“原來如此。”祝春時點點頭,含笑看向對麵臉色鐵青的男子,“聽見了嗎?這荷包是小姑娘出門時沒趁手用的,我隨手遞給她的,這樣的料子我還有幾十匹,應該還不至於去偷。”
藍衣男子捏緊手中的折扇,“你!”
“至於你說你沒見過女人做夫子,那隻能說明你見識短淺,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誇耀的事情。”祝春時嗤笑道,“但凡你有點本事見識,走出去遠安看看,也不必走遠,隻要到荊州府也就夠了,那邊就有女學,同樣也有女夫子女學生。”
“長到這般年紀也就是個井底之蛙,還好意思帶著三四個下人來欺負小姑娘,真是不知羞恥。”祝春時冷聲道。
後邊的阿芙聽見這話,忙給祝春時拍了拍手助威,“夫子說得對!”
洪青黛急忙製止她,嗔怪地看了眼,讓她安靜些。
祝春時回頭朝她笑了笑,隨後又看向說不出什麼話來的藍衣男子,“至於你說去縣衙,的確是應該去,縣太爺清正廉明,隻需看上幾眼就能知道,究竟誰是那個潑皮無賴,誰在仗勢欺人。”
“你——”藍衣男子勃然大怒,臉色漲紅,“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的橫衝直撞不知禮數,大的巧舌如簧強詞奪理,還冠上什麼夫子學生的名頭,簡直就是侮辱聖賢先師。”
“混,”綠濃剛要衝出去怒斥,就被祝春時攔截下來。
祝春時冷笑“虧你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聖賢先師,連聖賢口中的話都不明白意思,也配來這裡好為人師?與其如此,我勸你就此歸家,從此洗手不碰聖賢,才不至於玷辱了他們的名聲!”
“你,”藍衣男子被幾個小廝死死攔住,隻得怒目相向,“你懂什麼,從來隻有男子讀書為官,女人相夫教子,像你這般做什麼夫子先生,無異於牝雞司晨,簡直貽笑大方!”
祝春時雙手一攤,“不過讀幾本書認得幾個字,就是牝雞司晨,那你們男人也太不中用了些,讀了這麼多年書還比不過我們隨便認幾個字,何嘗不是廢物?至於你——”
祝春時說著搖了搖頭,嘴角輕彎,“讀了這麼多年書也隻會欺負小姑娘,我勸你還是彆說什麼做官的話了,那才是貽笑大方呢,還不如去找棵槐樹靠一靠,說不得還能做個狀元郎駙馬爺。”
洪青黛和綠濃先後聽懂了她的話,頓時捂嘴笑了出來,她們這裡鬨了這麼半天,旁邊看熱鬨的人群裡也站了幾個書生,將她這話朝著百姓一解釋,更是紛紛笑倒。
獨對麵的男子暴跳如雷,看著祝春時的眼神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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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棵槐樹靠一靠指《南柯一夢》,淳於棼在槐樹下做夢到了大槐安國,中了狀元還做了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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