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野蹙起了眉:“她親手?”
我忍不住冷笑。
從前的長壽麵確實都是我一手張羅,從不假手下人。
我以為蕭牧野至少是知道的。
但原來,他以為那些麵都是下人做的。
是啊,在這四年,我在蕭牧野心底的位置,何曾比得上一個下人?
“是....是。”祁叔怕自己說錯話:“王妃說,親手為之,才有誠意。”
蕭牧野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我在想,是不是他覺得,自己習慣吃的長壽麵,竟然是出自厭惡的人的手,因此他覺得不能忍受了。
但祁叔不明所以,還妄圖替我說話:“第一年,王妃顯然沒入過廚房,切麵時傷了手,下麵時又燙傷了手背。”
原本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但聽祁叔提起時,我鼻酸地感到委屈。
我從前為蕭牧野做這些時,都是心甘情願,受傷也覺得值得。
可經過這幾日,我清楚自己在蕭牧野心中不過是孟冬寧的替身,再去看,就覺得當初自己真傻。
我手背上的一塊小疤,蕭牧野是知道的。
曾經情到濃時,他扣著我的手,問那疤怎麼來的。
我被他壓在枕間,長發四散,羞赫不已,說燙的。
他便親吻那處。
我那時候以為他是心疼我,心裡滿滿漲漲。
很快就被他的撩撥弄得無暇他顧。
他現在聽著祁叔的話,像是才知道:“她手上那個月牙?”
什麼月牙?
我舉起手,半透明的,傷痕累累的手背上,那個疤仔細看確實有些像未滿的月。
“似乎是吧,”祁叔回憶著:“就燙在靠近小指的位置,王妃交代下人不可告訴王爺,怕王爺擔心。”
我又多慮了。
蕭牧野不僅不知道我的疤是為了學給他做長壽麵燙的,更不會擔心。
他心裡的人是孟冬寧,摔了傷了的沈妙緹,怎麼會讓他分心呢?
所以他那雙血紅的眸子我看不懂。
蕭牧野,你既然如此厭惡我,此時的怔忪又是為了什麼呢?
“王爺。”孟冬寧追著進來。
她眼底含著淚,控訴蕭牧野:“您是怎麼了?今日總是這樣,撇下冬寧便不管了。”
抬手抹淚的時候,她手背上那個方才在孟府燙傷的傷痕顯露出來。
蕭牧野的視線落在那裡,突然快步走過去,攥起孟冬寧的手。
“王爺終於顧得上看我了,冬寧為了給王爺燉湯,燙的好疼,可您隻顧著回來找姐姐。”
找我?
怕是孟冬寧誤會了。
蕭牧野不會找我,他隻是不習慣我未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習慣沒人舔著臉給他做一碗長壽麵。
跟那個人是不是我沒有關係。
“疼麼?”蕭牧野隻專注地看著孟冬寧的手背。
紅彤彤一片,燙傷是極疼的。
“有王爺關心,便不疼了。”孟冬寧順勢依偎在他懷裡。
“王爺是想吃麵嗎?”孟冬寧期期艾艾:“姐姐抓住了王爺的胃,冬寧自知比不上,但若是王爺想吃,冬寧也為王爺洗手作羹湯,好不好?”
“不用。”
蕭牧野的視線始終凝著孟冬寧的手背,攏著她素白的小手,顯得心疼極了:“本王不想吃。”
他想不想吃不知道,他舍不得孟冬寧再傷著才是真的。
“王爺,那這麵——”祁叔為難地看著他們。
“倒掉,”蕭牧野攬著孟冬寧,神色冰冷地掃過灶台:“本王本就不愛麵食,此後王爺不準出現!”
我知道他是清醒了,清醒了的蕭牧野永遠會否定掉沈妙緹的一切。
我可悲地旁觀著,滿口苦澀,手上那個疤痕也變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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