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厲喝:“司玨!司玨!”
司玨不在,他忘了麼,是他下令讓司玨去茨洲抓我的。
是他不相信我與太子清白,非要覺得我與太子苟合,設計諸多種種的。
跟在他身邊的親衛忙跑上前攙扶他:“王爺,快起來,您、您太勞累了,趕緊回王府歇息才是。”
“茨洲的消息呢?”他如同一個暴怒的雄獅:“消息呢!!!”
“從都城去茨洲,腳程再快也得七日,司將軍該是剛離開都城地界。”
“為何這麼慢,不就是找個人嗎,有這麼難找嗎?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王——”
話又停住,靜安寺的僧人都紛紛看過來,還有那些香客。
我不知他們作何感想,可我自己隻剩下心累。
如今這一出,唱給誰看呢?
“不,不會有三長兩短,不會。”他喃喃地念叨,緊緊抓著許願繩不放。
神情嚇人。
我想,他大約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出了事,或許永遠回不來。
但至少此刻,他再沒法懷疑我對他的感情。
有什麼用,我的一顆心碎成了無數瓣,每一瓣都是他親手捅進去的刀子。
“王爺。”竹葉又匆匆從殿中跑來,手上捧著一樣竹箋:“這是王妃那日落下的東西,想著他日交還的。”
我看著竹箋,微微睜大了雙目。
蕭牧野幾乎是從竹葉手中搶過竹箋。
這個竹箋對我來說相當熟悉,替蕭牧野祈福完的路上,我還曾問起它。
不過那時車外突然響起一陣巨響,那夥刺客便襲擊而來。
而在上山時,我還鋪平了它,往上頭描摹畫——
是那張小木床的製作,床欄邊上隻有鹿和飛鳥,我總想著再加一些東西,以免顯得太空落。
這是我給孩子的第一件禮物,所以我事事親為,從不假手與人。
隻讓木匠將東西謄上去。
原本,是要再加一輪圓月的,月上滿月,寓意人生圓滿。
但是最終的圓月畫未曾到木匠手裡,原來它落在了靜安寺。
蕭牧野展開的那一瞬,神情便僵在那兒。
他定然是想起來了,那一日他從荒山趕回去,與今日一樣渾身濕透,滿心以為是我派刺客埋伏他,要他的命。
而王府階下,是木匠掌櫃送來的那張小床。
孟冬寧與他說,這是她為他們未來的孩子訂製的小床。
霸占蕭牧野後,又霸占了我給孩子的禮物。
那時蕭牧野分明是信了的。
因為在他心裡,我服食麝香,我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而此刻,我不知道他重新審視過這幅圖沒有。
“這是,她畫的嗎?”
竹葉撓了撓頭:“是王妃抱著進來的,至於是不是她親手所畫,我不知道。”
畢竟竹葉沒有親眼見過。
可蕭牧野突然打斷他:“是她畫的。”
他如此篤定,倒是讓我覺得奇怪。
從前種種細節他未曾懷疑過,現在靠著一副圖畫,倒是認定是我畫的了?
“我見過這個圓月。”他鬢角滑下一滴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滴,打落在竹箋上。
蕭牧野很快抬起衣袖擦去。
那速度很快,快的讓我差點誤以為他在嗬護什麼珍寶,舍不得沾上任何塵埃。
但他說的圓月,我倒是想起來了。
混沌的腦中拚拚湊湊,湊出一個某年的中秋月。
他不愛看戲台子,但自從我來了王府,不願王府冷清,因此每年都請一台戲班子唱戲。
唱的什麼我也不清楚,因為每當這時我總陪著蕭牧野在後院。
是桌上擺幾碟酥點,他看兵法,我便在一旁做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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