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父母親被滅口的理由,此刻似乎猝不及防浮出水麵。
“你的意思是說,沈家是因為知道這件事被滅口的?也就是說,皇帝也知道這件事?”
我問完,自己又極快地否認了:“不可能,如果皇帝也知道這件事,他為什麼不乾脆將你的太子之位剝奪?”
留著陸凝也根本沒有意義。
可即便我自己這樣否認,又不能解釋給孟冬寧那封信的為什麼會是江德明。
“他不知道,”陸凝也肯定地說:“以他的多疑,若是知道,不會任事情這麼發展,唯一能解釋的是,江德明不是陸衍的人。”
他不是陸衍的人,所以能替趙家做事。
能不動聲色地出麵,讓孟冬寧以為是皇帝的意思,於是即便知道我死了,也敢處處攔截使手段。
他們的目的就是讓沈家死的不明不白,連陸凝也和蕭牧野都瞞過去。
可謂是隻手遮天,攪弄風雲。
大概是我的臉色不太好看,陸凝也抬起手來,很輕地在我頰邊撫了撫。
“沒到最壞的時候。”
我抿緊了唇,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不管是你還是蕭牧野,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他們予以信賴的,是夏侯氏。”
還有亦芷——
從她回了雲蒼後的種種作為來看,應當也已經清楚了真相。
隻是不知道燕北桓現在參與了多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所有事情都關聯起來,蕭牧野不知道沈家遇害的真相,沒有人知道,而背後主謀趙家,一直想要利用這件事,企圖將殿下你,蕭牧野,皇帝,這幾方的勢力攪渾成一鍋粥。”
陸凝也沒有否認我的話,而是接下去說:“一開始的孫氏命案,陳遂就是趙家的人,所以他會去接近蕭牧野,製造一個沈妙緹還活著的假象。”
順著這個思路,我醍醐灌頂:“接下來就是目擊王氏,她的死連大理寺都沒有查清楚,會不會她根本就是自殺?”
隻有這個解釋,才能圓過去為什麼固如鐵桶的大理寺地牢,會悄無聲息死了個人。
太可怕了。
越是往下想,就越是可怕。
趙家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布下這個局的呢?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若說趙庭安才是皇後所生,那怎麼樣才能證明,皇後又為什麼會信?
如果他是嫡長子,那——
“那我是誰?”陸凝也看向我的時候,目光中露出一絲空茫。
我心底一緊。
每次看見陸凝也這樣的神情,我都會從心底升起那股無法抑製的酸楚。
本該很高傲的一個人,他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脆弱。
“殿下,在此之前,我還想確定一件事,”我毫不回避地盯著他的眼睛:“魏棠徽是誰的人?”
其實這個問題的另一個意思是,大理寺是誰的天下?
魏棠徽可以因為一個替他找到女兒的人情,將我引薦到皇帝麵前。
但到底是人情還是彆有目的,誰又說得清?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陸凝也,當時沒有得到回答。
這次我再問,是覺得四麵楚歌,這個碩大的朝廷,我不知道應該信誰。
而在宮宴上,魏棠徽看似調侃和玩笑的幾句話,叫我捕捉到他原本就好似知道很多東西,這樣的感覺是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