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厚繭。
“沒有病重,”他主動開口,聲音隻有我和他聽得清楚:“我去了趟邊境,五日前剛回來。”
五日前,就是陸衍擺駕成安王府那次。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瞞過陸衍的。
我以為那天之後,他應該不會再主動來找我,可假借病重去了趟邊境這樣容易被治罪的事,他竟然毫不避諱的告知我。
“然後呢?”
蕭牧野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的有些久:“我要當初兵敗的真相。”
“有意思,那王爺查就是了,告知我做什麼?”
我並沒有分出眼神給他,依舊平靜地望著前路。
陸凝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回了個頭,他的視線平直沒有深意,卻看的我忍不住攥了一把馬鞍。
蕭牧野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陸凝也已經回頭過去。
他唇邊掛著一抹苦澀:“我說想要贖罪你信嗎?”
贖罪?
我討厭這個詞和他此時落寞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啊。沉冤昭雪什麼的,王爺能替我辦成麼?”
說這話時我語氣有些犀利,也帶著嘲諷。
嘲諷他過了這麼久才想起來贖罪,好像我父母就能為此活過來一樣。
他的臉色瞬間變的青灰難看。
但沒等他繼續說話,前頭突然騷動起來。
侍衛嚴陣以待,長槍朝向路邊圍觀的百姓,而跪在那兒的是一個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老婦。
人群裡發出一陣驚慌的騷動。
蕭牧野雖然沒統管侍衛,但他仍然是說一不二的武將頭子。
此時大喊了一句:“怎麼回事?!”
連龍攆和鳳駕都逼停了。
“你剛才說什麼?”陸凝也坐在馬上俯視老婦:“再說一遍。”
龍攆簾賬被掀起,旁邊鳳駕上的夏侯珮也探出頭來。
那老婦嚇得失了神,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陸凝也,嘴裡喃喃著:“娉婷、娉——”
那一瞬間,我看見夏侯珮的表情慘白如紙。
而龍攆也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陸衍神情急切地看向老婦,厲喝:“你說什麼!?”
老婦哪裡見過天子,隻以為真龍發怒,自己命不久已,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陸衍鑽出龍攆,目光死死盯著陸凝也,仿佛今日第一次見他兒子。
那目光中帶著難以置信,帶著打量,似乎還多了一層回憶。
慶貴妃忙攙住陸衍的手臂,根本不明白那老婦看著太子叫出的名字有何異樣,隻是勸陸衍回車上。
堂堂皇帝,在街上失態,有失體統。
“陛下,這是怎麼了呢?即便太子殿下有錯,也等無人時再責問,先出發秋狩才是要緊事。”
陸凝也一雙眼眸平靜無波,他看過夏侯珮,停在陸衍身上:“怎麼了父皇?”
陸衍的瞳孔又微微睜大。
一邊的夏侯珮死死咬著下唇,在貼身姑姑的攙扶下才站穩。
或許隻有她和陸衍,才知道那老婦嘴裡那聲‘娉婷’究竟意味著什麼。
蕭牧野臉色一變,但他卻是下意識看向我。
陸衍終於被勸回了龍攆,隊伍重新出發。
可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來時隊伍裡的平靜徹底被這顆石子投下,泛起漣漪。
有上了年紀的老臣壓低聲音說了句:
“二十四年前難產身亡的妍妃娘娘,閨名似乎也有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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