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野剛走,夏侯珮又急匆匆地出現了。
她看樣子是要去找皇帝,腳步掠過我身邊頓了一下,沒有立刻離開。
“謝司遙?”
我行了個官禮:“皇後娘娘。”
“你近來是大紅人。”她頓了頓又說:“本宮見過你。”
她指的應該是我作為謝司遙第一次進宮那次。
那時候她精神不濟,一度將我認成沈妙緹,糾纏過一番。
還是陸凝也叫姑姑給她灌了藥,才微微壓製住了她的情緒。
想到這我不由又將目光掠過夏侯珮身邊的姑姑。
這位與雲華年紀不相上下的翠屏姑姑,都是宮裡的老人了。
應當也是陸凝也的人。
“娘娘恕罪。”
我始終低著頭,猛然被夏侯珮捏著下巴抬起,映入眼簾的是她微微帶著一絲偏執的眼神。
有點危險。
皇後再怎麼軟弱不爭,她好歹是一國之母,在後宮屹立二十多年。
家世加持除外,她一樣不欠手段和心機。
但也隻是直勾勾地將我盯著,不過幾瞬之間,撤了手,往營帳那邊去。
陸衍沒有召見她。
陸凝也垂眸同她說了些什麼,夏侯珮的神情有些急切。
遠遠看,她的眼眶似乎紅了。
優雅高貴的女人露出脆弱,分外惹人憐。
“阿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道歡快的聲音響在耳廓,是趙庭安久違的雀躍。
我下意識看了夏侯珮一眼,露出淡笑:“你怎麼跟到狩場了?”
“在家呆久了煩悶,求著我爹帶我來的,而且我許久沒見你了,阿遙,你想我沒有?”
對方眼睛太大,明明比我年長,卻露出一副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
趙庭安的性子其實挺討喜的。
熱情如火,冰天雪地裡也要叫他的笑容暖化。
這樣一個人——前二十年卻查無蹤跡。
靜安寺傳回的消息裡,沒有一點趙庭安存在過的痕跡。
而那個玉溪寺,倒數回二十四年前,倒是查到曾收留過一個天生體弱的棄嬰。
體弱到幾乎差點救不活的程度。
玉溪寺不算香火旺盛。
附近幾個村子的百姓加起來不過兩百戶,誰家有什麼大事都能傳遍。
如今二十幾年過去,村落倒是依舊存在,可以早已物是人非。
還好當年那些年輕人隻是變老,而不是完全不存在了。
多番查探之下,可以在當年的郡縣人口簿上依稀找到那年出生的孩子。
不能算完全完整,也八九不離十。
篩選後,我得到一份大致名單,千引村當年有一戶人家,女主人難產,導致嬰兒落地後幾乎窒息。
即便活了下來,也體弱難養,根本離不開人照料。
可那個年頭正是吃喝困難的時候,養著這麼個金貴的孩子,幾乎拖累全家。
於是在某一天,這家人不見了。
而恰恰在那個時間段,玉溪寺門口多了個病弱難活,長相怪異的小孩子。
他被寺廟裡的僧人拉扯大,那些年有個遊曆四方的大僧恰好住在玉溪寺。
聽聞就是他治好了這個孩子。
這個大僧是不是剛好遊曆到那裡不好說,但那個孩子,可以確定就是趙庭安。
但他究竟是趙家送進去的,還是突然消失的周家人的孩子,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因為寺廟裡趙家人踏足照看趙庭安,是他在玉溪寺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