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邊屋舍樓宇的窗戶大多半敞著,以便裡麵的人可以欣賞到外麵燈火如織的街景。
一扇窗內,一支箭搭上了弦,撚在修長的指間。隨著那臂力拉伸,箭弦逐漸繃緊,箭鋒悄然伸出窗欞寸許。
另隻手握著弓身,那手指根根分明、非常有力,一把弓亦是不同尋常的弓,那冰冷的弓弧透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厚重,極少的人能夠駕馭。可一旦拉開那弓弦,裡麵蘊含的氣勢便會彰顯出來,那股冷煞之氣,也無人能夠抵擋。
他臂彎裡力量張狂,竟將那弓弦拉滿,利箭蓄著強勁的力道,仿佛下一刻就會不受控製地從他看似溫潤的手指間飛脫出去一般。
知府的護衛清理開街道,轎子準備繼續前行。
窗後,他眼裡平淡無波,微窄眼簾,似乎在用那箭鋒比對著轎子裡麵坐著的人的身形,而後手指倏地一鬆。
一支箭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射去,氣吞山河,奔騰呼嘯。
在那箭射穿下麵的轎子時,從這頭進,那頭出,銳利非凡,在燈火下掠起一股妖豔的血霧。冷冰冰的箭頭深深沒進了旁邊的木柱子裡,發出微微震顫的嗡鳴。
隨後的短暫一瞬裡,似乎人聲消失,萬籟俱寂。
一顆圓滾滾的頭顱,悶咚一聲掉在了轎子裡,而後又滾動了幾下,緩緩地滾出轎子,鮮血淋淋地滾到了地上。
頭顱上的眼睛還睜得圓溜溜的,臉上最後一刻的表情還凝固著。十分可怖。
下一瞬,整個街上都爆發出驚恐的呼聲尖叫。
轎夫的腿一軟,那轎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無頭的身軀噴灑著熱血,溢出了轎麵。
雜亂的人影和叫聲交疊起伏,場麵亂成了一團。
隨行的護衛回過神來,看了看那支箭,又立刻轉頭看向利箭射來的方向。
是對麵賓客如雲的酒樓!
二樓三樓這麼多扇窗,一眼望去,根本無跡可尋。
護衛立刻拔刀喝道:“捉拿刺客!”
現場留下兩名護衛,其餘人全部飛快地衝進了酒樓裡。結果他們一衝進酒樓,正好就有數名下樓來的人一看見他們便轉身就跑。
這一跑當然十分可疑,所有護衛當即全力去追。
酒樓裡被搞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杯盞盤碟碎得滿地皆是,賓客們也到處躲閃。
那幾個人竄出酒樓就紮進了慌亂的人群裡,隨之護衛也緊追不舍地衝了出去。
殷珩收斂了所有氣勢,又恢複成那個一身溫潤無害的人。經過供休息用的小榻幾時,他彎下身隨手把這張弓塞進了榻幾底下,拂了拂白色衣角,慢條斯理地撥著輪椅開門出去。
酒樓裡的小廝見他要下樓,還熱情地過來幫一把。輪椅總歸是下樓比上樓要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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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酒會的各酒商結束了今晚的盛會以後都到旭明宥這裡來打聲招呼,若是能就此和旭家達成生意上的往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