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再細看兩眼,不禁心頭一跳,不確定道:“你是……”
孟蒹葭臉上帶著溫柔笑容,楚楚動人,道:“二嬸,我是蒹葭,你不認得我了嗎?”
夏氏心情一時極為複雜。不僅僅是因為孟蒹葭和以前判若兩人,更是因為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再遇到。
孟蒹葭自顧自地走進來,環視了一遍這個宅院,道:“沒想到二嬸和孟娬妹妹搬到了這裡來,是比在鄉下的時候要寬敞許多。”
夏氏直接問道:“你來乾什麼?”
孟蒹葭道:“我隻是來看看二嬸和孟娬妹妹,現在大家都在一個城裡,畢竟以前也曾是一家人。”說著她就轉身麵向殷珩,柔柔笑著福禮道,“王行公子,好久不見。”
她還道:“公子的腿還沒有好嗎?到了城裡,好的大夫總歸是容易請些,王公子若願意,我明日就請城裡有名的大夫來替公子看診,希望能夠複原吧。”
殷珩淡淡道:“阿娬和夫人希望我複原很好理解,你希望我複原卻是令人費解。”
孟蒹葭頓了頓,道:“總歸是相識一場,蒹葭自然是希望王公子好的。”
殷珩道:“我的意思是,還輪不到你。”
孟蒹葭臉上的嫣然羞意霎時僵住。但轉眼看見猴不歸正望著她,就又溫柔動人地笑了開來,道:“哪裡來的小猴子,好可愛啊。”
說著她就伸手去摸猴不歸。
哪想還沒碰到猴不歸的毛,它突然對孟蒹葭目露凶相,呲牙咧嘴,仿佛她再靠近一分,它下一刻就要咬斷她的手指。
孟蒹葭麵上一慌,驚呼一聲,急急往後退。然而不知是踩著了裙子還是怎麼的,身形突然不穩,就又朝輪椅上的殷珩撲了過來。
夏氏身為旁觀者,看著那滿滿的刻意,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
眼看著孟蒹葭就要倒進殷珩懷裡了,他撥著輪椅,不慌不忙地往邊上一轉,迎接孟蒹葭的就成了冰冷堅硬的地麵。
她這一撲,給結實地撲在了地上,疼得直抽氣,眼裡漫上了水霧,看起來十分可憐。
夏氏橫眉冷豎道:“孟蒹葭,王行是我的女婿,你當著我的麵還往他身上撲,當我是瞎的嗎?”
孟蒹葭倒有些詫異,因為在她的印象裡,夏氏一向是脾氣溫和好哄的。
孟蒹葭咬唇道:“二嬸我不是故意的……”
夏氏道:“是不是故意的隻有你心裡最清楚!但我告訴你,王行是阿娬的未婚夫,兩人定下婚約,即將成婚,還輪不到你從中作妖!”
不會有人攙扶她,孟蒹葭隻好自己艱難地爬起來,一臉的難堪。孟娬眼下雖然不在,可夏氏還在,她也沒想到夏氏在這院裡會有這麼礙事。
殷珩道:“既然已改頭換麵,就該好好為人。花了些手段才進了旭家,再不安分些,按照你們鄉裡的規矩,是應該沉塘的。”
孟蒹葭臉色霎時白了下來,看著殷珩:“你……你都知道了?”
她自以為在殷珩麵前維持起來的最好的一麵,原來根本什麼都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她是靠什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夏氏瞬時也明白了過來,其實看孟蒹葭的言行舉止也能看出她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
夏氏便冷肅道:“既然已為人婦,就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德行。與彆的男子尚且要保持距離,更彆說有婦之夫了。你趕緊走吧,我們這裡不歡迎旭家的任何人。”
殷珩的態度讓她狼狽,夏氏的言語更是刺耳。以前彆人都是誇她大方識理,哪會像這般羞辱於她。
孟蒹葭心裡的憤恨達到了頂點,看向夏氏,譏諷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呢?好像不少人都知道你偷男人吧?”
話音兒將將一落,就聽一聲猴子尖利的叫聲。一道利落的猴影兒飛快地朝孟蒹葭撲過去,後來院子裡響起的就都是孟蒹葭的尖叫聲了。
猴不歸呲著尖牙,咬住孟蒹葭的裙子,又抓又撕,不多時就給孟蒹葭渾身留下沁血的撓痕。
她驚恐地揮開猴不歸,忙不迭地爬起來,就衣裙破爛、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叫。與方才來時的溫婉可人大相徑庭。
猴不歸還想去追,夏氏忙出聲道:“不歸,回來!”
它這才在院門口止步,收了收凶相,轉頭又回來了。
孟蒹葭在來時有多享受這後巷裡的人看她的眼神,眼下落荒而逃時就有多痛恨他們多看她兩眼。
可她破得衣不蔽體,任誰見了都要駐足觀望。
她屈辱地跑到巷子口,鑽進馬車裡,驚慌道:“走!快走!”
這一場鬨劇沒幾個人知道,但是在孟蒹葭的心裡卻過不去。她越是光鮮亮麗,就越是想掩蓋那些醜陋肮臟的過去。
馬車匆匆自阿娬記藥鋪前的街上駛過時,藥鋪門前還圍著許多人沒有散。大家都在看孟娬救治那個孩子。
孩子吃了兩個生雞蛋清過後,症狀已經明顯好轉,蠟黃的臉色也恢複了許多。孟娬給他施了針,又降了一些燒熱。
孩子睜開眼睛,這才逐漸清醒過來。
隨後孟娬列了一張藥方,丟給孩子的家屬,道:“他的高燒需得服藥,診金不必付,但抓藥的錢阿娬記藥鋪不承擔。”
家屬見自家孩子好轉,抱著孩子謝天謝地,對阿娬記的怨氣也消了。孟娬給其藥方時,對方默默地接受,沒臉再要求阿娬記藥鋪承擔藥錢。
孟娬看了看孩子,與家屬道:“與其責怪藥鋪,不妨好好問問你這孩子,為什麼要喝這藥,又是誰慫恿他喝的。”
因為這家屬是街上做小本買賣的,城外又沒有地,根本用不上農藥,也不會買那個東西。但是他的孩子誤食了這個,那肯定是有人給的。
可細細一盤問,孩子也一臉茫然,隻說是街上的其他小孩給他喝的。再把他說的那個小孩揪來一問,原來之前兩小孩發生過不愉快,便有人給了那小孩藥水,讓他拿來給這小孩喝,道是喝了這小孩就不會再欺負他。
但究竟是誰給的藥水,誰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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