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蒹葭狀似不忍,微微朝旭明宥偏著頭,眼角卻看向猴不歸,柔柔媚媚。隻要一想起當日這猴子怎麼對她的,眼下全都能悉數還回去,那股快意早就驅散了對血腥殘忍的懼意。
旭明宥讓夥計動手澆開水。
就在這時,夏氏像瘋了一樣衝進酒樓,在樓下引起一陣騷亂。
她一進門就聲嘶力竭地喊著猴不歸,猴不歸同樣嘶聲回應她。夏氏聽見了它的聲音,激動地直往樓上跑,小廝阻攔不住,叫她又抓又咬地掙開,連忙手腳並用地爬上樓去。
彼時她上二樓抬頭一看,見猴不歸正被禁錮著,頭頂那懸壺壺嘴裡就要湧出開水時,夏氏叫道:“住手!”
她當即就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其中一個提壺的夥計,抬腳往籠子上一踢,把猴不歸踢開到邊上。
開水從壺裡傾瀉下來,有一股直接淋到了夏氏的腿上。其餘幾股都淋到了地上,濺起的水沫頓時漫開一股熱氣。
猴不歸有些被濺到,喔喔喔地跳腳。可它更多是高興,和瞬間昂揚起來的鬥誌。
夏氏顧不上燙傷疼痛,抓起一壺開水就朝圍著的夥計隨從潑去,氣喘籲籲道:“你們誰敢淋它,我就先燙死你們!”
場麵一時有些混亂。
孟蒹葭沒料到夏氏突然在這個當口出現,驚訝道:“二嬸,你怎麼來了?”
反正她在旭明宥身邊,也沒人傷得了她,反倒是夏氏,自己一個人送上門來,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夏氏眼眶赤紅地瞪著孟蒹葭,道:“原來是你搞的鬼。沒想到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狐媚手段和狠辣心腸!你們捉了我的猴子,要剖開它的頭,吃掉它的腦子,還有人性嗎!”
孟蒹葭語氣無辜道:“大公子的人是在街上拿到它的,二嬸怎麼肯定它就是你的呢?”
夏氏道:“它有名字,我叫它它會答應!”說著夏氏就叫猴不歸,猴不歸聲聲高昂地答應。
孟蒹葭便咬了咬唇,似不忍開口,但還是楚楚道:“我知道二嬸獨守空房多年、寂寞難耐,聽說這猴子的前主人在與你偷奸時恰好被孟娬妹妹給撞見,現在看二嬸對這猴子如此看重,難道傳言是真的麼?二嬸這樣怎麼對得起我二叔呢……”
在場的不光有旭明宥的人,還有酒樓裡的夥計,以及一些好奇的食客時不時往樓道上探頭來看,大家都有種恍然大悟的表情。
各種各樣的眼光,紛紛看向夏氏,仿佛在看一個不貞不潔的蕩婦。
還有夥計想起來,應和道:“這猴兒的前主人是不是之前街麵上的那個耍猴兒人,他在街上耍猴兒時小的好像在這裡隔窗看見過。”
當日夏氏說孟蒹葭行為不端,眼下所有的恥笑唾罵都衝著夏氏一個人來。而孟蒹葭始終還是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
在各種嘈雜的聲音裡,夏氏反而平靜了。
她冷冷地看著孟蒹葭,道:“不歸現在是我養的猴子,你們就沒有道理殺了它。現在可以把它還給我了嗎?”
猴子認了主,旁人確實沒道理把它抓來吃了。然她這一說,孟蒹葭反而臉色發白,抽噎著落下淚來。
她輕輕撩了撩袖角,露出手腕上還沒痊愈的鮮紅抓痕,道:“二嬸,是這猴子先抓傷了我,大公子才要把它抓起來的。今日傷的是我,若是縱容它下去,來日再傷了彆人可怎麼辦?”
以前夏氏是不喜歡她,但是也沒發現她還有這副裝腔作勢、虛假偽善,簡直令人作嘔。
或許是她進城以後就變了,亦或許她本來就是這副模樣,隻不過以前是她隱藏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