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後,卜臣佑進了殿門。
卜臣佑一向是個體麵不露聲色之人,即便他已經知道耶律敦巴日此番傳她到乾鑾殿去是因為什麼事,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的悲傷憐憫神色。
迎上來,他就先給景華簪請了個大安。
“奴才請華簪公主的安——”
那尖細的嗓音配上他那煞白的麵皮,讓景華簪的心裡頭覺得好生不舒服。
“卜公公快快請起。”景華簪綻出一個淺笑,抬手,“公公今兒個怎的如此客氣?先前可是從未給我行過大禮的。”
卜臣佑心下一沉,麵上卻仍舊不顯。
說話您就要小命不保了,您平素也從未為難過咱,咱還不能給您行個大禮麼——
“華簪公主說笑了!”卜臣佑淡淡一笑,“您對奴才這麼好,那是從未有過為難的!奴才也該給您請個大安了!”
景華簪低頭抿了口茶,“公公有話便直說吧,今兒皇上派你來,又是為著何事啊?”
卜臣佑微微一頓,有些說不出口,卻也知道,再說不出口也得說了。
“皇上傳您往乾鑾殿去一趟——”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景華簪的心裡頭咯噔一下。
她感到很是不安,卻也不知是哪裡不安。
她擱下茶盞,抬手撫了撫發髻,“好,我這便隨公公去一趟。”
剛欲起身,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抬眸看向桑麻,“把那綠珠喊了來,我要她陪我一起去乾鑾殿。”
“還有,將那日卜公公送來的皇上欽賜的鳳袍一並拿了來。”
桑麻頓住了腳,剛要問景華簪為何的時候,卻被景華簪催促道“快去呀,還愣著做什麼?彆讓皇上等急了!”
看著景華簪肅色的麵容,桑麻不敢再耽擱,抬腳往外走去。
不肖時,綠珠就跟在桑麻身後進了殿。
景華簪看了一眼瑤盤裡的鳳袍,眸光又落到了綠珠的身上。
她抬手,將綠珠喚過,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那日你對我說的話,全是真的,絕無半句虛言,是也不是?”
綠珠眼睛都沒眨一下,斬釘截鐵道“婢子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景華簪眼梢微紅,點了點頭,“好!如此,我便有十足的把握了!你放心!你爹娘在天之靈一定可以得到安歇了!你弟弟也會放下心結往生的!”
卜臣佑在一旁聽的呆怔住了,景華簪說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明白。
跟著景華簪往院外走的時候,他看著那名為綠珠手捧那擱著鳳袍的瑤盤更是不明就裡。
“皇上隻是召見,可華簪公主帶著這禦賜的鳳袍去是何意?”卜臣佑悄聲朝桑麻問道。